【全职/叶黄】《潜龙》

之前的约稿,就是做成了烫金折页小本子的那篇啦。

我真的很喜欢搞古风啊……!当时想着参场贩,正好是中秋前后,所以写了个中秋应景,结果现在都快过年了orz

设定是将军叶x皇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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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


初见那年,是恒泽九年,仲秋宫宴。




可到底是长得矮,想要看那层层阶梯之上的龙椅卻连扶手上的金龙都瞧不清,唯独瞧见的,是皇后身边的乳母一时没管住,从旁侧皇后端坐的席上跑过来求皇帝抱的小皇子。虽需避尊者讳,可这庙堂内外,都知道小皇子是唤作少天的。只因黄少天最得皇帝偏爱,当即众目睽睽之下教他爬上膝头,四岁大的黄少天脖子上挂着长命锁,头顶系双髻,圆嘟嘟白嫩嫩的脸蛋,在叶修的眼里像极了白玉汤圆。


当今圣上有中兴之主的美称,继位八载,原本四面楚歌的局势不复从前,南边的南诏早已俯首称臣,岁岁呈贡,东部的倭乱也已平复,关闭了三十余年的海运航道得以重启,海上商船来往,陆路马队不断,兵强马壮,国库充盈,实乃百年难遇的盛世前兆。是以这年仲秋宫宴尤其铺张奢靡,在军营里摔打长大的两位叶家公子,丝毫没有其他世家子的纨绔习性,身处金殿,只觉得目不暇接,却又气闷心烦,珍馐满桌也食不知味。回府的路上叶修揣着手在轿子里晃晃悠悠,叶秋已经睡了,脑袋搁在哥哥的肩头,小嘴微张着好似要流口水似的。叶修也不嫌弃自家弟弟睡着以后出的洋相,伴着不知何处街角响起的悠长梆子声,他打了个呵欠,眼前没了山珍海味,珍奇异宝,回想起来记在心里的,居然只有小皇子那对仿若点漆的琉璃眼珠。


再见是恒泽十五年,立秋日。


按惯例宫中皇子到了年纪,需得从京城世家大族中选世家子入宫为侍读。说是侍读,实则已是皇子生于帝王家的这一世,自母妃位份高低之外,能窥见未来立储风向的第一回试探。是年宫中适龄皇子只得两人,皇后所出的嫡皇子黄少天,不论嫡庶,他顺位第三,以及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大皇子早早夭折,故而不提。


后宫与前朝的盛世之音相比,显得人丁凋落,好在如今四处传言,二皇子聪慧,兼之文成武就,无论立长还是立贤,似乎无须二选。言谈于此的时候,少不得有人提一句三皇子,黄少天此刻站在自己的二哥身边,当日金殿之上,百官面前安坐万岁膝头把玩朝珠的小皇子,现今神情寡淡,双目无光,皇帝说一句,他便应一句,好似一尊木雕的傀儡一般。


作为此次被选入宫中待选的世家子,叶修在队列之中暗暗望了一眼,只觉得一团棉花堵在心口,教一颗心跳都跳不动了。


这变化的缘由,倒也是人尽皆知。黄少天的母后严氏,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出过三代宰辅帝师,严皇后更不是大耀第一位姓严的皇后,严家老太爷算是四朝元老,如今已在家安享天年,可朝中大半,都是他的门生。谁也没想过如此地位稳固的严家会一朝失势,老太爷惊厥暴毙,皇后禁足立政殿,朝中与严家有关联的京官大都贬斥地方,甚者直接下狱,这轮清洗之后,严家势力除却一个三皇子,已是雨打风吹散了。


在这种境况下,被指派给三皇子的侍读,却好巧不巧正是叶修。当下大殿之上,除却叶修之外的世家子大都面露得意之色,叶修瞧不出喜怒的淡然接旨,谢主隆恩。甩袍起身的时候,他如同幼时一般的抬眼窥天颜,金龙傲首衔珠,皇帝所思所想,是谁也瞒不过的。


叶父战功赫赫,叶家军威震海内,明君老矣,也犯了上位者的通病。担心有兵权者拥兵自重,担心有盛名者心怀不轨。叶家的危机,从以武成名的叶家长子被选入宫中当这文职闲差启,不过才刚刚开始。叶修心绪未平,奉旨刚刚在三皇子身后站定,忽而听得大殿之外一声长空鹤戾,黄少天恰好在此时转头朝叶修示意。


叶修瞧见那乍现的一点白羽,自黄少天的瞳中掠过,恍惚之间那木偶似的呆然尽数不见,鹤戾之下,隐隐有龙鸣之声。叶修垂首行礼,唇角轻勾,他道当今圣上百年之后,谁继承九五大统,怕还是个未知数。


此后在旁人看来,与其说是叶修作三皇子的侍读,倒不如是玩伴更恰当些。皇后禁足,皇帝懒怠关照,黄少天便时常在叶修带来的叶府下人的帮助下偷溜出宫去。侍读按月领俸禄,皇子的月钱自然也不少,买些当街的小玩意儿十足十的够,黄少天尤其喜欢吃糖葫芦,这种市井小吃宫里是决计没有的。虽说宫里的点心比糖球精致百倍,可黄少天还是喜欢这山楂球在糖浆里滚过一遭的简单东西。不过只有叶修知道三皇子任性起来也是「猖狂」,黄少天每每最多吃顶头的一颗山楂,余下的都只把糖衣啃掉,最后山楂就全进了叶修的肚子,好在他牙口不错,不怕倒牙。


皇子频繁出宫,瞒不过宫里当差的那些人,有次玩的狠了,忘了时辰,快到宫禁时分才偷偷翻墙回来,隔天就有人去参了黄少天一本,说三皇子顽劣成性,不成体统,皇帝大怒,罚了黄少天抄书三百页外加一月禁足,叶修也被赶回了叶府思过,叶将军觉得丢脸,到头来叶修挨的家法却比皇帝亲自下的旨意还要狠上数倍。


不过两人一道忍着,事后再见,道只恨没将他俩关到一处去,平白少了许多乐趣。怕是只有叶修知道,黄少天的顽劣终究只是他的伪装,如今贵妃风头正劲,若想再对皇后或者黄少天不利,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黄少天但凡懂事一些,必定又会卷入立储之争,他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不求重得自己的父皇青眼有加,审时度势,只求自保为上。


他是喜欢出宫,只是从没去过那些公子哥们愿意流连的地方,他最喜欢先去叶府换一身朴素装扮,再让叶修同叶府的人带他去平民住的街巷,税赋几何,粮价涨溢,这些在朝堂之上不过是奏折里的几行字的,落在老百姓的生计里,卻是活生生的血泪。


有一回叶修惯常给黄少天买了串糖球,走了没两步,正看见一个老妇带着乞儿,听口音是南方的调子,黄少天回想起比起上回出宫,这次瞧见的这类街边乞讨的饥民显而易见的多出不少,再联想到前月三江水道水患泛滥,心下了然。他把糖球给了乞儿,兜里的碎银给了老妇,救急不救穷,他黄少天一个失宠皇子,总也救不了天下苍生。


「这世间哪有什么太平盛世。」那天黄少天回宫之后,望着临行前桌上没看完的一卷史书,无奈摇头道。「天灾人祸,自古不绝,九州四海,天子也顾不得周全。」


「天灾不可避,人祸却有可为,天灾亦能以人力免之。」叶修上前将那被风吹乱的书页信手翻阖,「朝有明君良臣,便有承平盛世。」


君臣有别,这话,却是最深重的许诺。


也正是这年隆冬,尚有半月便是新年,宫里一派喜庆,饶是三皇子的宫中也得了不少迎新的封赏,海内无事,先前的三江水患也已基本平定,饥民多数返乡,来年春播,便又是一派新鲜景象了。至于黄少天的母后更是上月就解了禁足,皇后领了旨便自请搬离立政殿,到了宫中一处偏殿居住。黄少天知母后用心,母子久违天伦之乐,他日日前往请安,一呆甚至是大半天的光景。


正因如此,腊月二十八那日传来皇后暴毙的消息时,黄少天身形一晃,竟直直的栽倒在地,若不是叶修眼疾手快的接了一把,怕他这为人子的,此番也同样是凶多吉少。黄少天这一不省人事足足三天之久,至于皇后死因,期间太医院令都被免职了一遭,却查不出任何稀奇的缘由,最后只得归结于皇后心情郁结过久,一朝浊气攻心所致了。


这个结果由叶修告知尚下不了床的黄少天,而他生平第一次在他朝夕相处了数年的三皇子脸上,见到此刻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黄少天只说自己眼泪未流便已流尽,日后势必一一找回。


何况始作俑者,本就呼之欲出。


此番事后,待到黄少天痊愈之时,旁人都道三皇子原先不过是顽劣成性,现如今竟完全性情大变,整日闭门不出,礼佛成痴,一年中大半时间竟都在寺中清修。当皇帝的却因此后知后觉的认为自己亏待了这三儿子,只是几次召见,最后都以黄少天面无波澜的沉默以对而无疾而终。


恒泽二十年,黄少天年方十五,得一封号「肃」字,出宫建府。同年叶修应试武举,夺当年头筹。


恒泽年间的好运气却好像在这年到了头,北边安寂许久的草原十八部乘着秋风南下,新起的首领野心勃勃,二十万精锐骑兵压境,叶家军早已成为历史的大耀边防居然节节败退,一个不留神已经差点连雁门关都拱手让人。蛮族兵马更是残暴无德,得一城便屠一城,雁门关外,血流漂杵,说是人间炼狱已不为过。


朝中主和一派力压主战派,却在和谈人选上僵持不下,这等苦差事没人愿应,那些吵嚷着应当议和休养生息,待开春再战的大臣们如今都成了缩头的鹧鸪。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就在老皇帝勃然大怒,怒斥朝中无人可用的当口,武官一列,有一人缓步踏出。


正是叶修。


只听他朗声言道:「微臣愿往。」


可自古哪有武将担当议和使臣的道理?结果却当真有人想出了主意,举荐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黄少天。叶修没想到这个关节,当下也是一愣,待到细细听毕,他竟兀自笑开了。原因无他,只因这出头的礼部侍郎,居然连肃亲王精通佛理,更是皇子龙脉,必能感化蛮族,求得边境太平这等理由都拿出来用了。叶修不动声色,皇帝思忖半晌,似是长叹了一口气,当即挥手,口谕急诏黄少天进宫。


叶修这天晚些时候才得了空前往肃王府,他不清楚老皇帝和自己这位疏于亲近的三儿子谈了些什么,他一路上走走停停,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不少:一串糖球、两包松子糖、一盒东街点心铺子里最好卖也最便宜的桂花糕。提着这些东西,他熟门熟路的找到黄少天经年累月关着门的小禅房,推开门,檀香缭绕,木鱼声声,黄少天朝服还未换下,端坐蒲团,敲着面前的一尊木鱼。


叶修听了片刻,默然抚掌。


「殿下这些年来已敲坏了多少只木鱼?」


「这是第二十只。」黄少天闻言收了手,身形一动,露出站在其身后瞧不见的,一篇兵书的一角。他微微侧首,小禅房的窗棂恰好晃入一捧细碎的光。


「他草原十八部二十万骑兵压境犯我大耀,实乃不知地厚天高。」黄少天抬首望向叶修,叶修直直迎上这束不再收敛锋芒的野心家的视线,「二十万」,黄少天比出两根手指,「那我便以一只木鱼,换他一万项上人头。」


这一战,永载史册。


肃亲王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入敌营,全身而退,草原十八部当即退兵百里扎营,雁门关危机瞬解。副将叶修斗胆先斩后奏,以其父信物召集各军中叶家军旧部,合成一精锐军屡屡奇袭得手,消息传回都城,皇帝迫于形势,恩准叶家军的叶字大旗,可再度飘扬于大耀军旗之后。


这一叶父亲笔所书的「叶」字,便是草原十八部永恒的噩梦。


新可汗为叶修马上斩下右臂,堕马死生不明,十八部精锐二十万几近全军覆没,最后一战肃亲王亲率大军追至关外,成功将逃窜的零散败寇合围。时隔多年,十八部再度俯首称臣,岁贡翻倍,承诺永生永世,不犯大耀边境。


庆功宴上。


叶修有伤未愈,不得饮酒,黄少天便以前不久皇帝为了鼓舞士气,急慌慌给他封的元帅名份,将呈到叶将军面前的酒碗一一接过。肃亲王的名声在边关将士的耳目里几近于无,只偶尔听说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幼时乖张,少年顽劣,后来逢了变故,便成了一截木头。可谁成想真见了面,全不似传闻中的那样,搁下木鱼提起长剑的黄少天银盔耀眼,长风烈烈,端的是武可定国。


叶修不喝酒,只喝水,在一旁看着黄少天几海碗下肚,面不改色。他其实知道黄少天酒量好得很,可边关将士真尽了兴,那都是不要命的喝法,他怕黄少天扛不住,可黄少天执意不肯拂将士们的好意。


最后果然还是在帐外河边吐得昏天黑地,叶修撑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揽着黄少天摇摇欲坠的一截身子。他看黄少天缓缓蹲下,撩起河水洗了把脸,而后又扶着叶修的手,极慢的站直了。


「我刚听人说,今天是十六。」叶修听到黄少天说了这么一句,两人便顺势望向天边的圆月,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边关天幕低而辽阔,银盘似的月亮比在都城看到的好似大上几圈,银辉荡着河水,粼粼似有鱼龙舞。


「今年仲秋,不知当在何处赏月。」叶修回道,说罢抬手替黄少天理了理衣袍,「不日拔营回都,有些人,可还不如草原十八部的恶狼好对付。」


黄少天了然一笑,却是另启了一句话头,「叶修,这已是你我共度的第几个十五了?」


「怕是……十数载不止了。」叶修喉头一动,心脏却是狠狠一跳。


「我还记得昔年我曾对你言过,这世上哪有什么太平盛世,那时你的答案,你可还记得?」


「有明君良臣,便是承平盛世,」叶修神情微微肃然,说完却眉眼稍弯,「是也不是?」


黄少天凝望着天边圆月,地上河水,远处山峦叠嶂,他蓦地转身,抬眼盯住了叶修的一双眸子,定定道:「若我为明君,叶修,你可愿做我的良臣?」


「若我……还想做别的呢?」叶修心绪浮动,刹那间胆子大起来,不顾黄少天眼神里晃动的惊愕,握住了其垂在身旁的两只手。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叶修轻声念道,「殿下,微臣愿为殿下良臣,敢问殿下,可愿为微臣……此生良人?」


黄少天长睫微颤,心如擂鼓,「我若说不愿呢?」


叶修沉声回道:「那微臣仍必以七尺之躯,竭力护我大耀太平盛世。」


「我若……说愿呢?」黄少天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竟一时连呼吸都小心了。接下来的一瞬,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和叶修的低语。


「那微臣,必护殿下一世周全。」


昔日长空鹤戾,而今潜龙在渊。


以天下苍生为凭,以四海承平为据,世间最恢弘的情话,不外如是。


「我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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