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流浪誓言》(一)+(二)

黑帮paro。

对不起本来是准备的520贺文!可是没写完…感恩521,我们明天再见(。)

以及场贩感谢大家的资瓷!

没有买到晴江和南北枝的可以等待六月的通贩~

(一)

 

这是一片待拆迁的旧厂房,年代久远,还没等爆破,抬头已经能看见墙壁里露出来的钢筋。七八米高的天花板使得这里显得无比空旷,除了角落里破败的旧机床和墙角的蜘蛛网,这里唯一的活物,就是角落里的几个男人。

 

五六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趴着。

 

人类这种社会动物,但凡几个人凑在一起,从肢体语言和站立的位置,基本就能摸清他们内在的地位划分。为首的男人显然是这里说了算的,他穿着一件浮夸的花衬衫,梳了个背头,立起的领子挡住的脖子上挂了个金链子,坠着一个拇指大小观音像。他一伸手,身后就有人给他递了根烟,一歪头,旁边就有人帮他点上。做完这些,他夹着烟蹲下来,用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把一撮烟灰准确无误的,弹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脸上。

 

男人四肢都被绑住,两只手不自然地被固定在背后,后背的衬衫已经磨花了一大块,布料变得破破烂烂,好像他是被硬生生从什么地方拖到这里来的。同样被绑住的两条腿,有一条无力地垂在一旁,小腿肚那里开了个洞,涌出的血将西装裤的布料染成了更深的颜色。蹲着的那位就是专门负责按着他不听话的脑袋的,他被用力地按在地上,一边的脸颊紧贴着水泥地面,当了人家的烟灰缸。

 

“花衬衫”弹完了烟灰,好像还意犹未尽,他捏着烟头深深吸了一口,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直接一个烟头按在眼前人的脸上,更甚者,按在眼睛上。他慢条斯理地想了想,最后可能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他一咧嘴笑了,又露出一颗金灿灿的后槽牙来,只见他弯下上半身,呼出一口气吹散了男人脸上的烟灰,之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而又作呕的音调说道:“叶修啊,谁能想到你也有今天呢?”

 

叶修没说话,只是低低地笑了。他这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抽烟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上半身慢慢地直起来。蹲着的手下不由分说的抓起叶修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猛地提了起来,这个动作牵动了浑身的伤口,叶修忍不住周身一颤,吐出了一口血沫子。最厉害的是这口血沫子好巧不巧的,吐在了抓他脑袋的那个人的鞋上。

 

“强哥,做人留一线,惜命一点,不好吗?”叶修喘着粗气,他现在这个被强拧着脖子的姿势有点阻碍呼吸,气息在他的喉咙里挤着,发出“嗬嗬”地响动。饶是如此他这句话的语气仍然气定神闲,语罢也咧开嘴,露出布满血丝的一口牙来。他这一口牙由于早年被打掉过两颗,门牙已经都是烤瓷的了,这一次回去,叶修琢磨着用舌头舔了一圈,觉得少不得又要花几万块再补两颗。

 

作孽啊。

 

被叫做强哥的男人,盯着叶修的笑容,也缓缓地跟着笑了,然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手下都无声的退后了半步,跟着老大混久了,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死了不知几百回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确认了他们的老大现在正徘徊在暴怒边缘的事实。

 

 

强哥大名卫强,比他辈分高的叫他阿强,辈分低的就叫强哥。他自认为自己为黄家出生入死的时候叶修还是个小毛孩子,可就是这个毛孩子,这些年一步步的踩到了他们所有人的头上,除了当家的黄少天,他叶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黄家那些元老说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

 

凭什么?

 

卫强想到这里,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猥琐的笑意来。凭什么呢,卫强的眼神在叶修的裤裆那里转了一圈,觉得牙根都在痒痒。黄家有个公开的秘密,就是他们这一任当家是个基佬,而当家的情人,就是叶修。黄家不服叶修的人太多了,他们私底下凑在一起议论,都说叶修靠爬了当家的床上位,而黄家以外的人提起叶修,也都不屑的啐一句,“叶修?不就是黄少天养的一条狗。”

 

这个身份让叶修的地位在黄家显得很微妙,要知道谁家的老大没有个把女人,有大哥,就有大嫂,可大嫂一般就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但叶修不一样,他能打,还有脑子,更和黄少天有这么一层关系,当年黄家内讧,黄父死在自己亲弟弟的枪下,早几年就被送出国读书的黄少天连夜飞回,刚落地就赴了一场鸿门宴。席上那些记忆里过年笑眯眯给他塞红包的长辈,一个个图穷匕见,要致他于死地。这晚叶修替他挡了两颗枪子,一颗穿腹而过,一颗震碎了腕骨,连叶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捡回了一条命来。

 

那年二十岁的黄少天脱下了惯常抖落人前的纨绔公子哥的模样,自以为熟识他的人终于知道,这个少年压根比他们所有人都来的更狠更厉。这场险些让黄家毁于一旦的内乱,终结于黄少天亲手送了三个叔伯上路,其中打伤叶修的那位更是被黄少天直接爆头,扔到城郊的乱葬岗喂了狗。

 

卫强捏着一截燃着的烟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继而用力的按在了叶修被捆在一起的一只手的手指上。十指连心,叶修咬紧牙关,瞬间冷汗爬了满头,过了几秒,卫强把烟头丢在了一旁,他享受地嗅着空气里烧糊的皮肉味,前所未有的畅快包裹了他。

 

太多人想让叶修死了,他也不能免俗。

 

身后的一个人在他还对着死鱼一样的叶修跃跃欲试的时候,战战兢兢地站到他身边来,小声的说了一句,“强哥,贵伯的电话”。卫强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抬了抬下巴,“看好了他”,说完接过了递到面前的手机,一边接起,一边朝外走去。

 

 

叶修终于又被丢回了地上,他忍不住呛咳了几声,随即闭上眼睛,缓缓调整起自己的呼吸。哪怕在卫强眼里,他俨然已经将叶修的自尊碾成了一堆狗屎,可在叶修看来,所有的一切还都仍有回旋的余地,比起他至今为止经历过的所有场面,当下还远远称不上一句绝望。非要说哪里失策的话,就是小腿上那一枪,不过既然他截至目前还未因为失血而陷入昏迷,就说明这一枪只是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而未伤及要害。他的内心几近于平静,假如卫强留下的那几个人不是彻头彻尾的菜鸡,就应该能听出叶修的呼吸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杂乱无章,反而变得平稳、舒缓、有序、克制,就像是捕猎者潜伏在暗处,准备一击必杀之前竭力消除自己存在感的呼吸频率。

 

可惜这几个人好像还真的是菜鸡。

 

不过这么说也太委屈了他们,因为在叶修眼里,不菜的人实在太少了。

 

身边留下的这几个人显然对叶修很是忌惮,哪怕他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他们害怕,所以不敢妄动,连互相说话聊天都不敢,好像生怕说漏嘴了什么东西,被叶修抓到把柄,让他们成了自己老大上位路上的绊脚石。这使得叶修得以在这难得的清静里,细细梳理了一遍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事情的关键点在一个人,那就是刚刚一个电话把卫强叫走的贵伯。贵伯是黄少天的叔伯,五年前那场混战,这老家伙选了明哲保身一条路,他好像看准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小少爷不是个省油的灯,也看准了打小跟在少爷身边的叶修不单纯是一只“咬人的狗”。果不其然,被他赌对了。因此在他的兄弟们都和大哥一起归西之后,只有他硕果仅存,成了黄家辈分最高的一株独苗。

 

五年前他稳坐钓鱼台,仿佛是两耳不听窗外事的池底王八,黄少天当家后却摇身一变,端起了长辈架子,天天嚷着要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正一正黄家的家风。有叶修在,这个家风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可是黄家又什么时候有了家风这种东西?黄家往上刨两代都不干不净,拔了萝卜带出泥,从黄父这一辈开始才渐渐将生意挪到大陆,可自整个珠三角辐射到东南亚,都有看不见的手操控着看不见的事情。

 

贵伯显然想当个摄政王,可惜黄少天只把他当成一只镇宅的老乌龟。他们一老一少拉锯战了五年之久,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黄家内部渐渐分化成两派,遗老一派,少壮一派,卫强就是贵伯手下最得力的后生,他的确有本事,也够狠,最重要的是他比谁都更不服气叶修的存在。

 

叶修动了动被烟头烫了的手指,想到自己被围之前,一度最得他提拔的年轻人递给自己的那支烟。

 

 

(二)

 

 

黄少天也在抽烟,廉价的北方牌子,是叶修兜里永远揣着一包的那种。烟草这种东西很难带出境,他们在国外的那几年,叶修甚至会买些味道很烈的劣质烟丝做手卷烟过烟瘾。回想起来,那几年恐怕是这辈子仅有的好时候了,虽然黄父留下的情报口还是会源源不断的送来国内的消息,他和叶修远隔重洋看着黄家的大厦一点点倾塌崩坏,知道这就是父亲送自己出国的用意。

 

他给了自己独生子一个选择的权力,要么留在国外永远清清白白做个欢快的二世祖,要么等到釜底抽薪之日,回国接管这一池浑水。假如黄父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黄少天可能就真的会和叶修留下了,叶修每天在唐人街里几个黄家的档口翻翻账本打发时间,黄少天放学下课的时候,他就骑着自行车去接他。

 

他们做了许多普通年轻人会做的事情,或者说,很多普通情侣会做的事。在广场上拍照喂鸽子,去草坪上看书写论文,黄少天对着空白的文档迟迟不知道该敲哪一个字母的时候,叶修便在旁边喂他吃一口沙拉或者三明治。假期里四处旅游,走遍了欧洲那些鸽子蛋大小的小国。他们的住处是一间特别低调的普通公寓,黄少天在阳台养了称得上铺天盖地那么多的观叶植物,满目葱郁,叶修知道他在想家。

 

如今回想,真是大梦一场。

 

“黄少,人带来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黄少天的思绪,他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窗台上,顺手扒开面前发黄的百叶窗往外面看了一眼。他正站在G市一家老字号茶餐厅的二楼包厢里,这个时间店里没有顾客,整个庞大古旧的建筑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墙壁上绘着暗纹的壁纸有些地方已经卷边脱落了。黄少天蓦地一松手,被他用力撑开的百叶窗就恢复了原状。

 

“带进来。”

 

话音刚落,两个人将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浑身已挂了数道彩的年轻人推搡进来,其中一个对着他的膝窝一顶,年轻人被迫扑通一声跪在了黄少天的面前。黄少天转过身看向了他,眼神静静地,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端暗暗打了个寒战。

 

年轻人叫阿才,他从小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姐姐在香港街头站街养活她。有一回她姐姐惹了个青红帮的小混混,对方想提了裤子走人,她姐姐不肯,小混混反手一刀,把她姐姐给捅了。那段日子是叶修和黄少天刚回国的时候,他在两人回香港黄家老宅的时候堵住了叶修,说要跟着他混,说要出人头地,替姐姐报仇。

 

从此叶修就把他带在身边,阿才肯卖命,人也聪明,所以当叶修和黄少天打算撬出身边的内鬼,反将贵伯一军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黄少天往前迈了两步,从押着阿才的郑轩身上摸出一把枪握在手里,枪口抵住阿才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如果说五年前黄家还有人企图挑战黄少天的权威,五年后已经无人有胆量这么做了。在他们的印象里,黄少天本是个活泼的小少爷,他对待手下的态度豪爽而亲切,出手大方不说,还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今日的黄少天也并非一蹴而就,回国以来的经历将他剥皮拆骨,终于长成了一匹虎。

 

现在有人想虎口拔牙,还真是十足十的胆子。

 

比如五年前,哪怕三年前的黄少天可能都还会先跟阿才讲讲道理,不管最后有没有用,总还可以叙一叙旧情。他可能会生气,会愤怒,会歇斯底里,会不理解这样的背叛为什么会发生,会勒令阿才给自己一个理由。

 

而现在的黄少天不会了,他像是一柄寒潭里淬出来的冷刃,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可以令他失控的东西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人,翻手为云覆手雨,必要的时候,能够做到把任何人的脑袋当球踢。

 

他把枪口往前送了送,现在如果扣动扳机,子弹会直接穿破人的喉咙。咽喉处的皮肤十分薄而娇嫩,比起被指着太阳穴或者心脏,这样来的压迫感更加强烈,很少有人能克服这份近在咫尺的恐惧。阿才是个狠角色,可他也是个孩子。他年轻,脑袋热,容易有牵挂,于是就容易被利用。黄少天之所以什么都没问,是因为他早已派人查清楚,阿才去年开始认识了一个糖水铺里的小妹,一开始是帮人家揍跑了几个来收保护费的古惑仔,那姑娘感激他,常常邀请他去坐坐,一来二去,就搞在一起了。这些事叶修知道一点,阿才的生日在年初,今年更是在医院里过的,因为一场街头火并里阿才替叶修挡了一刀。叶修去看他的时候说要给他送个生日礼物,阿才说自己什么也不要,叶修想了想,就去店里买了只大牌的女包,让阿才去送女朋友。

 

黄少天还笑过叶修的品味,嫌他买的那只包太老气,送给家里打扫卫生的胡妈还差不多。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他和叶修做错了。和身边人牵扯的私人情感越多,就越容易授人以柄,阿才的小女友很快就被盯上,贵伯派人绑了姑娘,威胁阿才如果不帮着办事,就把人卖到国外去。

 

阿才就替贵伯做了一件事,把叶修的行程透露了出去,本来叶修昨天就是去仇家的档口里找回场子,里外一合,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叶修带去的兄弟全折在了当场,只剩了一个阿才想去港口跑路,被一早堵在那里的郑轩给捉回来了。

 

“叶修在哪里?”黄少天问道。他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凶狠,但却很冷,很平。阿才没见过黄少天把自己亲伯父打成筛子的样子,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说,很快也会变成一只漏水的喷壶。

 

“我……我不知道,黄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没告诉过我啊!”阿才知道当自己被捉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完蛋了,贵伯是一顶一的老狐狸,他自己失去价值的这一刻和他有关的所有人的存在都会被抹杀。阿才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求助于黄少天,而现在什么都晚了,他很想告诉黄少天叶修在哪里,如果不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阿才的反应,黄少天瞬间抛掉了枪,郑轩一把接过,重新别回后腰。他和身边的宋晓一起目睹着黄少天转过身,他的背影凝固在原地,起初仿佛只是在盯着房间正中央的圆桌发呆。随后却猛地将一拳打在了摆在桌上的一套白瓷餐具上。碗碟在刹那间碎开,玻璃杯竖直的碴口直直的滑过黄少天的手指侧面,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已经清楚,阿才是真的不知道。

 

这就证明除非在哪个耗子洞里找到贵伯那个老不死,或者是直接找到卫强藏匿叶修的地方,主动权都无法握在黄少天这一边了。这种境况之下,被动和死没有区别,何况叶修还在对方手里,自己必定投鼠忌器。

 

他本来不该担心叶修的能力,可他很清楚卫强对叶修有着怎样入骨的恨意,尤其是在叶修的价值仅仅等于他的一条命时,黄少天毫不怀疑卫强会用尽方法来折磨叶修。他每次想到这里就不敢想下去了,比起想后果,他会逼迫自己去想办法,现在攥在贵伯手里的不只是叶修,还有整个黄家的生意,还有自己手底下几百个活生生的弟兄。他们中的不少也有家室,甚至有孩子。

 

黄少天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好像刚刚弄得自己血流不止的人不是他本人。他单手扯下领带,面无表情地胡乱将手上的伤口一裹,然后仿佛没看见阿才似的,穿过在场的所有人,直接走了出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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