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晴江》11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11


刚出正月,一个消息就打着旋儿传遍了筒子楼上下百十户,筒子楼所在的老市区长久以来都像一块补丁贴在这个GDP全省第一的城市身上,拆拆补补又三年,始终在扯皮中被遗忘。去年年中江城走马上任了一位新市长,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市政一纸令下,要把这片区域直接推平,什么老苏联旧建筑,也不缺你风烛残年摇摇欲坠的一栋,区域尚在城建规划中,拆迁令没有正式下达,但左右出不了错,如黄少天一般的租户纷纷在抱怨中开始物色新住处。


其实黄少天早在工作稳定的第一年就起过搬家的心思,原因无他,实在是屋子太小,一床一桌,他和叶修的课本都没办法同时摊开,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冬日里天寒地冻,每天都是折磨。可一是叶修还在上学,这里难得交通便利,有公交直达学校,二是楼下李奶奶对他们照顾良多,一旦搬走,以黄少天能负担的房租水平,势必要在主市区之外找地方,老太太儿女远行,孙子一年到头只能见几天,平日里有个他俩一唱一和的逗闷才不寂寞。况且叶修和黄少天都算是少小离家,身边只这么一个长辈,嘴上不说,心里都舍不得。一来二去这件事就放下了,但眼下拆迁在即,黄少天上下班的路上只得开始留意起各种招租信息。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只看房租不看地段,以后他和叶修估计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要爬起来准备出门,反过来看地段,房租最少也是一交半年份,一室一厅的户型少之又少,掐指一算,他要么负债租房,要么找人合租。这样一来范围再度缩小,中介听到他的合租要求都一脸为难,上班族,经常晚归,带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几个星期折腾下来黄少天心累难言,间或接到中介的电话邀请他去看房子,也常常因为他没时间而作罢。


没想到五月初一纸通知就贴到了楼下大院门口,负责人当天就带着几个民工拎着油漆桶里里外外刷上了歪歪扭扭的偌大拆字,登时就给这本就破败不堪的院子又添一层风雨飘摇的凄苦。黄少天一天三次的给中介打电话,自己也拜托公司同事帮自己留意租房广告,总算在五月中旬找到一处房源,是当地一个水利局家属大院里的员工分房,这里很多分配下来的房子都被二手转租,手续上有些麻烦,但价格也因此有了优惠。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黄少天看过房子后当场拍板,又和房东大哥打了个商量,房租交三押一,合同七月生效,正好到时叶修也放了暑假。


家属大院是三不管地带,院子里但凡有点土的地方基本都被大爷大妈们掘地三尺翻土施肥,开辟成了自家的无公害小菜园子。黄少天搞定了搬家事宜心情大好,一路上看着那些爬满支架的丝瓜黄瓜南瓜,和时不时落在叶子间的肥喜鹊,情不自禁的吹了两声口哨。说起来黄少天在吹口哨上堪称鬼才,从小就被说一身本事有一大半都落在嘴皮子上了,口哨吹的高高低低,有声有色,学个鸟叫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吹首流行歌都是小事一桩。他这天刚刚顺嘴起了个调,尾音尚还九曲十八弯的在空中回荡,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黄少天习惯性地以为是魏琛和他说业务上的事,看也不看屏幕,按了接听张口就是一句“魏老大”,电话那边像是有两秒钟没反应过来,黄少天疑惑的“喂”了一声,接下来话筒里传来的却意外是叶修的声音。他这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下来的几分钟但凡有个路人经过黄少天的身边,就会发现这个小伙子的脸色活像白天见了鬼,不过瞬间就煞白一片,挂了电话就离弦箭般的狂奔出了家属大院。


黄少天直到拦下出租车把自己摔进后座,心脏还依旧突突狂跳,他一阵心慌气短,好不容易缓下来,便指着前面跟司机说了一句:“师傅,麻烦去市立医院,能开多快就开多快!”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车上这位小年轻说话时握着手机的手还在一个劲的抖,以为是赶上什么宿疾发作,当即油门猛踩,轰然向前开去。


叶修在电话里只来得及说了一件事,李奶奶在家摔了一跤,当场昏迷。李奶奶快七十的年纪,身体一向颇为硬朗,可老人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摔,就没有哪个摔一跤还能原样爬起来继续过日子的。


黄少天不敢细想,实际上他在叶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就嗡地一下炸开了,出租司机把车当飞机似的开的飞快,驶出家属院门前的马路后直接开上高架,高架桥两侧的楼房屋宇在黄少天的眼前飞速向后掠去,远处江水浩荡,捧出一轮血色残阳。黄少天被这大开大阖的满眼壮阔兜头一砸,骤然意识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城市,甚至都没有一次去江边的栈道上看看江景,看看日出和日落。他坐在后座上面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一股久违的无助感化作实体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记起自己刚刚搬进筒子楼不久的一天,李奶奶在院子里踮着脚晾衣服,他上前顺手帮了一把,一盆衣服晾完,他也陪着老太太说了小半天的话,G市口音独特,往往普通话都讲不了太标准,总能教人一下听出来。李奶奶说自己嫁过来几十年了,没想到黄土埋到脖子,老天爷还让她遇见一个小老乡。黄少天帮她买米面换灯泡,她就帮黄少天缝扣子洗衣服,后来捡了叶修回来,老太太忙前忙后,俨然一个亲奶奶。李奶奶有儿有女,养老送终是轮不上黄少天和叶修的,可反过来黄少天只觉得,如果李奶奶走了,他能称得上一句亲人的,那可就只有叶修了。



出租车在急诊楼门口停下,黄少天扔下二十块就跑,顾不得等司机找零。救护车送来的患者都走固定的绿色通道,黄少天一路抓着护士问过去,总算在负一层的急诊室门口找到了叶修。不远处还有担架床和护士来来回回的走,在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满目的白里,他跑到叶修跟前,小孩儿抬起头看他,眼圈分明是红了。


黄少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那门上悬的刺目红灯,一路积攒的紧张和疲惫像一把泡泡,撑不住便破了,连带一颗心一起悄无声息的沉到最底。他知道这时候着急也没有用,无非尽人事知天命。想明白这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坐在了叶修身边,叶修身量高,坐着的时候已经和黄少天差不多了。


黄少天用拇指肚轻轻擦过叶修的红通通的眼角,又抚过叶修有些乱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讲:


眼看越写越长,文前做目录太累赘了,反正归档是按顺序的,我就撤掉目录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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