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晴江》20

大黄小叶,架空养成。


前篇见归档。


20

 

拜过刘厂长这最后一尊大佛,魏琛在车上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员工传达了正式放假的指示,黄少天仍躲在围巾后和车内的有毒气体进行着殊死缠斗,对老板的兴致盎然难以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反应。魏琛早前抱怨说,与其应付那些催婚逼婚的三姑六婆和质疑他为何辞职创业的大伯大爷,还不如让他天寒地冻里跟人在陪酒扯淡里把业务谈完。可虽然他嘴上推了大姑二姨介绍的相亲对象,又变着花样在自家老太太面前打着太极,换个角度想,这旧历年末的急忙红火不恰好是年味的底色么?一整年不见面的亲戚彼此没话找话般的问候着你的恋爱婚姻子女工作收入存款,或许仅仅是因为在大家的认知里,这才是一年到头所谓“家人”聚在一起应该谈论的东西。

 

然而家庭二字对于黄少天来说是一个遥远的象征,是封死的围城,要不是作为一个在北方生活的南方人,此间风物人情难免总会勾扯出他不自洽的地域认同感,他几乎都要催眠一样的告诉自己,他其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和叶修是大石猴牵着小石猴,幸好哪怕没有花果山,好歹也有了一个栖身的水帘洞。黄少天窝在副驾驶上听魏琛和家人打电话,聊着年货采买往来人情,脑补着两个小猴打架的间隙里,也跟着在脑内列着日程事项,回去要在小区旁边的药店给叶修买一盒感冒冲剂,再买只柚子消消肺火,昨天小孩儿说想喝皮蛋瘦肉粥,他得记着买菜的时候捎上几个皮蛋,葱和姜也用完了……

 

鸡毛蒜皮的家务事裹挟着他的思绪马不停蹄的飞回了自己的小窝,以至于险些忘记提醒扯着大嗓门用蓝牙耳机接电话的魏琛靠路边停车。他拉开车门蹦下去,隔着玻璃冲魏琛挥手,魏琛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掐了电话也跟着下了车,拉开后备箱提出三个礼盒,塞进了黄少天的怀里,又摸出明显早有准备的两个红包,趁着黄少天空不出手来推拒,直接放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礼盒是之前统一采购来送客户的,做惯了细致活的喻文州亲自把关拣选,和路边小卖部堆成山的廉价东西完全不是一路货色,也比大商场里钱都砸在包装上的华而不实来的实在许多。多订的几份黄少天原以为是魏琛未雨绸缪,没想到是老板事前计划好的员工福利,他看着手里的高档红酒和进口水果,还有口袋里露出来的两个红包的信封角。

 

“家里只有我外加一个小病号,这些给我太浪费了,还是魏老大你拿回去过节送个亲戚什么的。”他这些年来承了魏琛太多好意,现在他也算独挡一面,远比先前的困窘,更多的是过意不去的赧然。

 

“要不是看你家有个小病号我还不给你呢,别废话,我可不想陪你在这马路牙子上喝风。”魏琛抬手把两个红包又往黄少天的口袋里摁了一下,把两个角都给折了进去,“初五初六的随便哪天,你挑几天带着叶修上我那看看老爷子老太太,给他们个小辈看看,换换心思,省的成天催我生生生,生个蛋!老夫这些年连个妹子毛都没捞着,不行,一过年我得招几个女员工!”

 

当年江城储运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风水,偌大一个公司除了前台小妹,连出纳会计都是男的,前台小妹入职之前就名花有主,再往上数就是老总和副总们的秘书,打死魏琛也不敢下手。黄少天听完魏琛这一通真心实意的感慨,忍不住开始担心起了自己那尚不知姓甚名谁流落何方的嫂子。说是不喝风,最后依旧站在路边磕了半天闲话。直到家属院的门卫看不过去,出来说门口不许停车,两人这才住了嘴,黄少天跟人道了个歉,回头催魏琛快点开车去接他爸妈。

 

等到魏琛开着车绝尘而去,黄少天拎着三个重量级礼盒的手已经被风吹的快没了知觉,他果断放弃了拐去农贸市场的计划,在小区菜店里凑合着解决了采购清单。一路穿过小区走回家,夏秋两季郁郁葱葱的菜园子都黯淡下去,只剩下一排排很有些年头的松树和定期修剪的冬青支撑着寒冬里最后一抹绿意。最后一段路黄少天几乎是小跑着向前冲着,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还在跺脚驱寒,等到房门敞开热意扑面,他的双手瞬间回温,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的滚烫起来。

 

屋里回荡着正朗读英文的播音女声,叶修裹着被子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睡在沙发上,有些长的发尾被压着反翘在脑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电量只剩一格,摸起来和黄少天的手心一样热,不知道已经循环到了第几遍。黄少天按了暂停键,再低头的时候发现叶修翻了个身,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他揉揉眼睛,准备掀开被子坐起来,黄少天连忙抓起床尾的睡衣外套往他头上一盖,“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着凉这两个字在这间屋子里说实在没有说服力,黄少天知道自己免疫力低下,不敢一进门就脱个彻底,留了一件毛衣在身上,才把拿回来的菜肉安置好就已经起了一身汗。他洗了洗手,在沙发床的边上坐了,把掌心搁在叶修的额头上。

 

“上午你自己量体温了么?”他的手在叶修和自己的额头上来回倒换了几次,觉得没什么区别,又担心是试不出来的低烧,等到看见叶修摇摇头,他在乱成一团的茶几上翻了半天找出体温计,递给叶修让他塞进衣服里。

 

“怎么不去屋里睡?”黄少天随手扯平了被角,他这张沙发床软归软,可问题就在于太软了,中间承重的过多的部位还塌了一根弹簧,老人都讲小孩儿不能睡软床,对腰不好,容易长不高,黄少天听这些话的时候没意识到自己也勉强还在生长期内,俗话说二十三还能窜一窜呢,他只怕叶修睡坏了腰。

 

“在这里挺好的。”叶修吸了一下鼻涕,接过黄少天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这里暖和。”这着实不是一个多合适的理由,果然黄少天听到以后皱了皱眉,念叨着不应该啊难道你那间屋的窗户漏风,一边说就一边起身去检查窗户了。

 

叶修仍然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掐着量体温五分钟的时间,另一间屋里传来黄少天开关窗户,敲敲打打窗框的声音。叶修不知道自己昨晚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吵醒了黄少天去卧室看他,后来他自己毫无意识的扯着黄少天的胳膊不许人走,已经长开的少年骨架缩成一团,往黄少天的怀里钻。

 

黄少天不知道的是叶修在白日乱梦里见到了久违早逝的母亲,女人丝绸睡裙外面罩着一条羊绒披肩,坐在琴凳上弹钢琴,梦里叶修远远的站在某一个敞开的房门后看着,琴声悠扬,女人的侧影美而易碎。他在心里读的秒数到了终点,掏出温度计看水银柱的时候叶修在想,他小时候有过生病的经历么?


如果有的话,他为什么连一丝丝母亲怀抱的滋味也回忆不起。


作者有话讲:


往前翻了一下,我已经写了三次过年了,大概我潜意识里觉得过年很有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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