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隔山隔海》
老叶生日快乐！
遇见你的第五个年头❤
对不起紧赶慢赶写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想表达的其实是经年之后不变的心境，然而说是老叶生日贺，却是天天视角的独白比较多。
希望老叶不嫌弃！
把天天送给你！
《隔山隔海》
5月28日下午五点三十分，S市紧急拉响暴雨红色预警，市防汛指挥部启动应急预案，发布防汛橙色预警信号。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道路积水严重，最糟糕的路段雨水已经没过小型车的车轮，地铁二号线停运，近二百多架航班取消行程，整个城市因为这场暴雨陷入瘫痪。
黄少天在确定航班取消后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刷手机，调到本地电视台的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前线记者发回的报道，以及各种针对人民群众的应急科普，什么汽车抛锚了怎么办，步行在外要注意避开井盖，风雨声透过电视机与一窗之隔的室外不断传入耳朵。他望了一眼拉开窗帘的窗玻璃，已被倾盆的雨水涂抹地严严实实，所有的夜间景色都化作一团团模糊的高光。
这场雨来得毫无预兆，黄少天购买的机票显然在被取消的众航班之列。好在他不给任何人打工，自己就是老板，行程虽然由此被耽搁，但几个电话拨回G市，也都勉强安排妥当。如今的情况，也只有老老实实在酒店里等待一条路可走。他看着电视画面里抛锚的一排小汽车和已经被雨水浇透的小记者，忍不住掏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比起当年粉丝百万的蓝雨黄少天，现在这个小号只有寥寥几千人关注，里面可能还混杂了半数僵尸粉。退役近八年，连他的后继者卢瀚文都进入了职业生涯的末期，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许多年前夜雨声烦那铺天盖地的剑光了。列表里有些熟人还在，有些已久不更新，大家退出职业圈子，许多人之后的工作甚至和游戏再无关联，除了逢年过节还会在共同的群里彼此发句祝福，再无更多的交集了。
微博功能依旧流氓，不由分说地给你自带定位，发出去过了半分钟黄少天才反应过来，过去的习惯使然，暴露位置总是心有戚戚，索性还是秒点了删除，勾掉定位重新发了一条。微博内容说来也无聊，无非是感慨了一番自己出差一次，居然赶上了所谓八年不遇的大暴雨，航班也好高铁也罢，再开通还不知道要等到明天还是后天。
在社交平台上发状态，多半时候都是为了满足个人的倾诉欲，尤其是黄少天这种以话多著称的角色。发出来十几分钟，得了几个点赞，一条评论，内容是“黄少注意安全！”黄少天回了个表情，加了句谢谢。
暴雨毫无止歇的意思，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现在新闻传得也快，很快黄少天接到家人打来的电话，他遂又转而去报平安。等到挂了母亲的电话，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就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毕竟酒店里吃喝不愁，有网有电，纯当听个雨声了。
他自小就喜欢亲近水，水性很好，更喜欢雨天。别人都说阴雨连绵的天气最适合在宿舍睡大觉，可他却尤其喜欢在雨天跑到训练室，往往还不开灯，就那样坐在昏暗里，任由唯一亮着的屏幕映照着自己的双瞳。他说这时候就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雨天开窗吹进的空气总是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是与自然最亲近的时刻之一。
他在哗啦啦的雨声与电视制造出的白噪音里再次昏昏欲睡，哪怕轰隆隆的雷声也难以让他重新打起精神。
直到手机又一次震了两下，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摸到手里解锁了屏幕。屏幕上弹出的通知栏里挂着一个久违的名字，如果是备注为叶修的名字已经足够让黄少天脑袋一炸，那么这位大神发来的消息内容则足以称得上惊悚。
叶修：在？你是不是在S市的XX酒店？
黄少天：我靠靠靠，你上次给我发消息都还是过年的时候了，要不要这么突然，我在啊，你怎么知道？？？太吓人了吧！
叶修：……你自己在微博上发了定位。
黄少天：？？？我明明秒删了？？？
叶修：我恰好秒看到了，服不服
黄少天：…………………………………………
黄少天：服，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黄少天：是来为暴雨的受灾群众送上慰问吗？
叶修：咱俩可以互相慰问
黄少天：？？？？？？？？
叶修：巧了，我现在也在这个酒店，你的房间号？
聊到这里，黄少天愣了片刻，敲下四个数字，却又删掉，最后说：房间里太乱了，咱们酒店咖啡厅见。
也不管这个理由用的多么蹩脚，短途出差而已，按照原计划他在这里只住了两晚就会走，行李少得可怜，就算全丢出来房间也和“乱”字无关。但他不知为何对把叶修领进房间这件事有着别样的感觉，好像一旦叶修跨过那道门槛，他就无法像此刻这般冷静了。
谁让他曾经喜欢过叶修。哪怕最后无疾而终。
叶修的回复来得很快，黄少天也立刻抓起房卡和手机就出了门。不知为何这个时间的床边还聚集着一些人，对着窗外的雨大呼小叫，几乎刚坐下黄少天就后悔了。
然而叶修已经来了，黄少天下意识猛地站起来，惹得叶修也一愣。
“你怎么那么紧张，是不是还要和我握个手，互换个名片？”
自己的失态太过明显，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意外的是叶修在挪喻了一句后再无后话，很快侍者迎上来，两人各自点单。
这是一次久别重逢，他们此前至少已经两年未曾谋面，上一回面对面还要追溯到联盟官方举办的活动，把他们这些黄土埋了半截的大神叫回去搞情怀。大家都不再年轻，全都三十挂几，行将奔四。被叫去打表演赛，虽然私底下肯定都还会玩网游，意识还在，不过手法都跟不上了。说实话那次活动回来，黄少天的心情难得有些差劲，虽然因而见到了许多老朋友是好事，可与此同时也是被迫看到了一座座埋葬着他们最青春最辉煌岁月的坟墓。
据说人若是开始沉湎于回忆，那便是衰老的前兆了。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比起叶修为什么和自己在同一家酒店，黄少天对这个问题更好奇。要知道叶修虽然一直也不胖，可现在却是整个人都好像薄了一层，不过好在不是那种单薄的瘦弱，他多打量了几眼，差点喷出一口咖啡，“不是吧，你现在在健身？！”
万年宅男居然开始健身，而且已经颇有成效，这真是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迹。
叶修却是一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是无奈，“被逼的，去年体检，居然三高。”
黄少天不敢喝咖啡了，怕被自己一路喷到只剩杯底。
“你三高？不是吧，是不是你们总局应酬太多了？”印象里的三高人群，基本都是大腹便便，每天在酒桌上来回，要么就是纯粹爱逞口腹之欲，体重超标。无论怎么归类，不到四十的叶修也不该得上这么老干部的症状。
“也不算，我爸高血压，所以算是遗传。另外说是抽烟太过，年轻时不注意，现在开始反弹了。”叶修没点咖啡，而是要了壶茶，热气袅袅升腾。在黄少天的眼里，叶修没有变，比起两年前，比起更早的时候，都差不太多。可能难免添几道眼角的皱纹，再过几年，或许还会冒出零星的白发，可更深层次的内核始终如一，黄少天清楚得很。
话题由三高延伸开去，黄少天说自己父亲这两年身体也不好，跑了几次医院。叶修也说家里老爷子年年去疗养，但是如果叶修一个不慎触了逆鳞，拐棍仍然运用如飞，直接照小腿肚子上抽。
黄少天幸灾乐祸，说我看只有你爸能治得了你，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叶修仿佛对自己被拐棍揍十分地心有余悸，摇摇头讲：“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和他吵了，什么都顺着来，打就打，骂就骂了，谁让咱们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个光屁股小孩儿。”
“如果你带着现在的记忆穿越回十五岁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还会走么？”黄少天问道。
“当然会。”叶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除非十五岁那年的我爸已经预见到他儿子会带国家队拿世界冠军，不过我估计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不会让打荣耀的。”
其余的不需多问了，即使嘉世还是那个嘉世，叶修也会义无反顾。如果你要跟他提，他说不定拿出四冠的过往堵得你哑口无言，需知现今是荣耀第二十个赛季，而叶修昔日创下的记录居然仍旧无人可破。
他不只是传奇，更是神话。
“你知道我最近常常想到一个什么词吗？”黄少天突然道。
叶修抬眼望他，“什么？”
“中年危机。”黄少天徐徐指出这四个字，叶修顿时叹口气，“你确定要和一个比你还大三四岁的人讨论这个？”
“而且你哪里中年危机了？”叶修给自己添了杯茶，看向黄少天喝了一半的咖啡杯。
“也有钱解决不了的焦虑啊，比如……”窗外一道闪电之后，滚滚的雷声汹涌而至，不远处一桌年轻的夫妻带着的小孩子因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黄少天的后半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倒不是被小孩子的哭声烦到，而是曾经多么潇洒，现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有多么无所适从。现在双亲在世，事业有成，他尚可以把自己当个孩子，也能用工作与各种爱好填满生活的空余。可是他怕看到若干年后。
他想说的那个词，其实是寂寞。
有时候觉得，他们这批人都是透支了人生，十五六岁进青训营，十八岁出道，之后享受万众瞩目，热情追捧，年薪百万千万，夺冠，封神，代表国家出征……三十岁之前他们见识的太多，显得之后多么努力，都好像依旧平庸。
退役后一两年里的他，都像是一个瘪掉的气球，拼命充气，也仿佛有个地方在不停向外漏。这种心情使他未能对叶修开口，到后来，不是不能，而是没有机会了。他们也渐渐变成了只会在过节时寒暄两句的朋友，没有了无尽的竞技场PK，蓝雨和兴欣乃至荣耀都不再是挂在他们头顶的唯一标签。
你看，现在共同话题都跨过山河大海，落脚在血压血糖。
咖啡喝净，茶变无味，雨还未停。
黄少天搁在一旁的手机滴滴两声，提醒他电量即将耗尽。
“没电了？”叶修看了一眼。
“出来的时候就剩百分之二十了，回房充吧。”
过了半晌，他又道：“不介意的话，去我房间聊？”
叶修莞尔，“不是乱到不想让我进吗？”
两声干咳掩饰蹩脚的理由，“反正和你又不用客气。”
“那好。”
一路上黄少天都在看天看地，心说自己到最后还是把叶修领回了房间。试问两个曾经多多少少都对彼此的感情有所察觉的，至今单身的大龄男子，被关到一间屋子里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如说，什么都不发生的可能性才最小。
进门之后，他冲去床头拿充电器，叶修站在玄关，片刻后才进来。
“怎么了？”黄少天回头看他，有点奇怪，“换了个地方就不认识我了？”
叶修绕到沙发前坐下，“不是，只是想问到底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肯让我来。”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来，怎么，有企图？”他缠着充电线，放在枕边，又顺手收了扔在床上的浴袍。
没想到叶修再次秒答：“当然有，不然呢？”
这回轮到黄少天傻在原地，过了几秒，他笑起来，“孤男寡男，老叶，话不能乱讲。”
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叶修点了一支烟。
“喂，都三高了你还不戒烟？”黄少天看到他掏打火机就头疼。
“这不是慢慢戒着，我现在一天才几根。”叶修解释道。
好吧，比起原来一天一包确实是进步神速了，黄少天走过去，在沙发一侧的床边坐下。
“想说什么，说吧。”他道。
要从何说起，叶修也不知道，索性再次提起那条黄少天秒删的微博。
“当时一眼看到你也在这家酒店，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想再确认一遍，发现你删掉定位重发了一遍。我在想怎么会巧合到这个地步，又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叶修一根烟吸了半截，就直接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什么机会？”黄少天竟有些茫然。
“见到你的机会，还有……”叶修继续道：“……我经常想起你。”
黄少天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摸摸叶修的额头，否则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肉麻的一句话。
叶修大概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尴尬，他后悔那根烟太早掐灭了。
“少天，咱们认识到现在，将近二十年，最开始我把你当个孩子，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后来等我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有哪里不一样，似乎来得及，又似乎已经晚了。在这方面我没什么自信，我不认为自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后来……”
“后来我又用了这么多年来证实一件事，就是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我们当年是朋友，现在也是，可不是每个朋友都会总是钻进你的脑袋对不对？”
“但我觉得已经晚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不年轻了，你也退役了，好像这种事都离得很远了。”
“所以唯心一点的想， 会不会这场雨来得恰好，不然哪怕咱们住在同一栋楼上，去同一个机场，相遇的几率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叶修说了很多，黄少天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叶修说这么多话了。他虽然不是寡言的人，可对于自己总是谈得很少。他过去为朋友，为队伍，为荣耀，却从不为自己。
而这些话语，这些文字，层层叠叠挤在一起，似乎只能指向一件事情。
“老叶……你该不会是，在表白吧？”
又是一声响雷在天边震动，这间小小的酒店房间在晦暗的天光与阴雨的笼罩下如同末日的堡垒。
“如果你接受的话，那就是。”叶修回答道。
“如果我不接受呢？”黄少天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那就听过再忘掉，我不会死缠烂打，也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觉得喉咙以后，眼睛也有点涩。
不到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讨论中年危机，而他在暗自咀嚼寂寞。
他以为那些自己没能鼓起勇气说出的话会永远尘封在心里，归葬于岁月，最终被带进坟墓。
他从没想到这些话会由叶修说出口。
天色深沉，仿佛已入暗夜。
叶修站起来开了房里的灯。
“老叶，你知道我在见到你之前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无论见了面之后我们会说什么，我都会努力留住你，至少今晚或者明天，给你过一个生日。”
叶修有些意外地看向黄少天，“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的生日血型星座手机号身份证号。”黄少天一口气说完，和叶修对视一瞬，两人都没忍住地笑了。
又看了一眼手机，距离零点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好几年不过生日了，最多和叶秋回家里，陪二老吃个饭。”
“自己一个人的确没什么意思，不过今天不一样。”黄少天突然来了兴致，他用客房电话叫了个客房服务，问酒店这个时间还能不能送甜品蛋糕。惊喜的是真的有，黄少天于是又加了一瓶香槟和两份牛排。
等了许久，送餐的服务生终于敲响了房门，或许是因为黄少天提了一句生日的关键字，酒店贴心的给他们添了两根蜡烛。
虽说只是装饰用的那种，但却摆出了一桌简单的烛光晚餐。
一通忙活结束，端坐在餐桌两头，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歌我就不唱了，太傻了。”黄少天拿出手机，调出时钟的界面，摆在桌子当中，和叶修一同紧紧盯着。
五，四，三，二，一。
隔着跳动的烛光，叶修听到黄少天对自己说道：
“生日快乐。”
END.
标题出自《一代宗师》
“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海会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