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流浪誓言》（七）
应该还有比较短的一章收尾。
黑涩费paro。
前篇：
（七）
黄少天这一句话打得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贵伯牙关紧咬，挤出一声冷笑，“哼，事到临头，你玩这套还有什么用？你要是不怕到手的只是条尸体，我现在就送他一个痛快！”
黄少天没去理会贵伯，也未曾因此看一眼叶修，他慢吞吞地蹲下来，用刀尖拨弄着阿森的头发丝，又顺势滑下，到了耳朵附近。过了很久，他才淡淡抬眸。
“我保叶修，是因为他是社团的人，是我手下的兄弟，今日在你手里的就算不是叶修，是郑轩，是宋晓，是我这身后随便一个人，我做的事和对你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他有过错，也是该我清理门户，轮得到别人么？”风声鼓动，吹起黄少天额前的碎发，过去几十个小时里，他如同经历了人生的巨大变故，肉眼可见地迅速瘦削下去，他的五官本不是锋利尖锐，会给人以无端压迫感的模样，可如今忽而一瞥，眼底因疲惫而生出的血丝，却犹如杀伐过后残留的一抹鲜红。整个人薄厉如刃，随时等待出鞘。
“所以贵伯你不仁在先，也别怪我这个做晚辈的不义了。”黄少天一句话说完，骤然站起，原来他腰后自始至终也别着一把枪，他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拔枪的动作，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他听到贵伯破音的怒吼：“你真的不怕我杀了叶修？！”
黄少天纹丝不动，“不如我陪您玩个游戏，您废了叶修一条腿，我也废了您儿子一只手，到此算是扯平了。再往下，咱们一枪打一个地方，看谁先撑不住求饶。”
说完他淡淡一笑，“不过开始之前，我劝您先掂量掂量。毕竟儿子只有这一个，而我要换个人伺候，还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抢着爬我的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嗯？”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回出声的却不是贵伯，而是卫强。黄少天转头望他，眼神里透着彻骨的杀意，卫强生生被看得后退了半步，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惧怕，咽了下口水，努力撑住一股可笑的气势。
对于黄少天来说，贵伯再不中用也是个长辈，多少扯着血缘关系，熟悉黄家的家丑，而卫强站错了队，就是个单纯的叛徒了。这是社团最忌讳的东西，卫强应该很清楚，如果贵伯输了，他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假若说黄少天面对贵伯，还存着一线顾虑，他看卫强的眼神，则和看一团垃圾无异。这种态度再次激怒了卫强，再一次提醒他，这就是他当时为什么选择跟随贵伯的原因。
“贵伯，别被他骗了。”他从腰后拔出另一把枪，对准了叶修另一条腿，他想好了，无论黄少天演戏也好，真的不在乎叶修死活也罢，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算跪下求饶黄少天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他卫强还真不是那样没种的窝囊废。不如最后赌一把，赌黄少天是在虚张声势。
“阿强！”贵伯瞳孔一缩，本能地看向远处自己的儿子，卫强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狂跳，低声反驳道：“叶修跟了他这么多年，咱们都看在眼里，连账本都过的是叶修的手，就算真如他所说，死了一个姘头再换一个，那叶修也不只是个床上伺候的人那么简单。”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苍白如同死人的叶修，冷笑一声，“现在叶修只剩一口气，再来一枪，无论打在哪里都不一定有命，您老觉得，黄少天真的有这个魄力？”
贵伯焦躁无比，喘着粗气，“那是我亲儿子，我拿他的命去赌吗！”
卫强一字一顿地回道：“那就看，您老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儿子的命重要了。”
卫强举起的枪，黄少天看在眼里，他单手转着刀，一点都没有即将开始下注的紧张。
“如何，考虑好了么？”说完，他把枪口上下乱晃，一会儿指着阿森的脑袋，一会儿指着他的膝盖，“我可是早就考虑好了，这一枪下去打在哪里，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这一枪下去，阿森不会没命，可叶修就不一定了，黄少天，你真的想好了么？”卫强问道。
“叶修的命本来就是我黄家的，他从生下来，就注定为我而死。”黄少天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老爸也好，我老爸也好，想必两位老人家在天有灵，都会欣慰的。”
说完之后，他举起枪口，小指挂着银亮的小刀，剩余的手指比出了一个数，“别说废话了，我数三二一，咱们开始吧。”
“老爸！！！救我啊老爸！！！我不想死啊！！爸！！”阿森在地上疯狂地挣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他手上的伤口在水泥地上蹭出一道道的血痕。
贵伯一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攥成拳头，卫强则紧盯着黄少天比数字的那只手。
“三。”黄少天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二。”子弹已经上膛。
“一。”他缓缓举起手臂，谁也不知道这一枪会打在哪里。
就在两方子弹即将射出的最后一刻，贵伯忍无可忍，一把强行按下了卫强的枪口！
“够了！”他大声喊道。
卫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贵伯！”
“我说够了！把枪放下！”贵伯吼完卫强，看向黄少天，“就现在，当场交人！”
“现在放弃，等于……”卫强还想说些什么，谁料“啪”地一声，贵伯竟当场甩了他一个耳光！
“给我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他彻底撕掉了那张老好人的面具，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老人。
卫强被打得偏过头去，几乎一瞬间嘴角便已经开裂，流出血来。他抹了一把，语调都因为愤怒而变了调，“你这个老不死的……”
然而再一次，贵伯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一声枪响过后，卫强惊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随后砰地栽倒在地。贵伯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拿走了他手里的那把枪。
“碍事的已经清理了，我留叶修一条命，你把阿森还给我。”贵伯有些嘶哑的老迈声音在风中回荡，“然后，放我们走。”
卫强的尸体被拖到一边，黄少天比了个手势，郑轩和宋晓上前把阿森拽了起来。然后他揪住了阿森的后领，说道：“你我亲自交人。”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黄少天感到每一步都踏在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一下下地扯得剧痛。在保证叶修安全之前，他依旧不敢露出半点端倪，面上维持着冷漠的模样。两人松手的瞬间，身后各自的手下齐刷刷举起了枪，阿森踉跄地扑进贵伯的怀里，叶修则像一个沉甸甸的口袋，黄少天眼疾手快地撑住他的肩膀，这短暂的接触，让他的心头再次狂跳。
叶修彻底半点力气也没有了，黄少天怀疑他已经陷入昏迷，整个身体都在发烫。他们各自退后几步，迅速有人上来接手，余下的人仍用枪口互指，不敢有一丝懈怠。黄少天在徐景熙带人把叶修架走之前，松开了拽着叶修一片衣角的左手，他不动声色地在叶修垂着的手腕上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和文州的人汇合，送他去之前说好的地方。”
“黄少……”徐景熙有些诧异地抬头，因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黄少天居然会让他们先把叶修送走，这个指令使得现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一次黄少天没有回头。
“带他走，我随后就到。”
徐景熙不敢怠慢，和几个人一起带着叶修匆匆离开。
而对面还在上演着父慈子孝的画面，黄少天看了一会儿，半晌过后，天上突然落下雨来。他伸出一只手，一滴雨正中手心，砸出一个无声的水花。
显然一场狂风暴雨，已经开始了前奏。
他在黑压压的天空下，看着不远处海港停泊地一艘船。这个天气出海很危险，但贵伯不会继续在香港停留，他满盘皆输，最后有没有命逃掉都是未知数。黄少天远远看着他，在黄少天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很喜欢贵伯这个长辈，他不严厉，对自己总是很慈祥，爷爷和爸爸呵斥自己的时候，他总是那个把黄少天抱走哄好的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几个伯伯叔叔，又有哪一个当年不是看似其乐融融的大家族中的一员呢？反正到最后，大家都会不得好死的。
“贵伯，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我这样称呼你。有些话，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讲了。”黄少天垂下眼睛，片刻后再度抬起，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少了杀意，多的是一片陷入回忆的淡淡怅惘。
“我当年留您一条命，是因为我知道，我阿爸的死和你无关。说不后悔是假的，幸好我还有机会弥补当年的过错。”他微微一笑，好似没有看到贵伯手下那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远处一声巨响，贵伯藏在海港中的一条船燃起冲天大火。
与此同时，一个红色的小小光点，准确无误地闪烁在他的眉心之上。
黄少天张开手臂，他的手下再次举起了枪，而同样的光点，又多了几十个。
“你居然……”贵伯目眦欲裂，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而黄少天也慢慢抬起了握着枪的手臂，对准了贵伯的脑袋。
“可惜卫强死的太容易，那这笔账，只能全算在您老人家和您亲儿子的头上了。你们动了叶修，这就是后果。”
无数声枪响。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