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青山远》

※继续无名武侠系列,前篇见:

初篇:《十年灯》

前传:《一捧雪》

终章:《青山远》


上一次叶修披星戴月的赶路跑死数匹马,还是十年前的时候。他接下陶轩战书,消息撒出,所有人都在兼程赶往嘉世,说是欲一睹斗神风采,谁又知道里面藏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思?江湖中人爱争名头,每年的武林大会便是投其所好,从天下第一派到天下第一人,争不到第一总也能落个一方霸主当当。当前一战,无论是斗神身败亦或陶轩棋差一招,这第一派和第一人横竖能空出一个,多少后来者眼冒绿光,心里的小九九算的比账房先生还响。

叶修起初一路乔装,出了中原就卸了防备,一来他本就少在人前出现,唯一几次都还是在擂台之上,隔得丈远,手中却邪又带血生风,除了座位靠前的几位宗主掌门,离得远的最多只能看清他也长了一双眼睛一只嘴。二来算时间,此时想看热闹的都起码进了东南境内,再跨两道关隘驿站就是无边无际的漠北,没必要遮掩,有人发现,消息也没办法很快传回去。


他原先也来过大漠,为的是拿一帮夺了嘉世镖局镖货的沙贼。陶轩的手伸的远,名下酒楼银号镖局当铺不一而足,那镖货从西域府来,知道凶险,配的是有名有姓的高手,谁料还是着了道。正好叶修在关外游历,接了消息就去了。

撞见沙贼前,先同武林中新近声名鹊起的杀手来了个偶遇。黄少天在破庙里烤兔子,叶修闻着味儿找过去,正想怎么从人家手里蹭个兔子腿,一抬头都笑了,熟人,好说。两人啃完了兔子,互报了行程,黄少天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平素天地任我游,于是叶修笑眯眯出言相邀,要不要随我去大漠?黄少天比他还激动,第二天一早就把他晃起来,两人两骑,山野飞驰。

沙贼身手不错,领头的称得上是高手,可惜时运不济,一次迎上一双煞星,身后随从数十加起来,还不够叶修和黄少天拌菜下酒的。送佛送到西,为防再生枝节,叶修打算一路护送镖货南下,不出意外,能再去黄少天的地盘敲他一笔。临行前的一晚,两人又跑去那漠上,躺在沙丘上看星星。腰间一壶酒,孤月影成双。北边的酒辣喉,黄少天梗着脖子喝出一派豪情万丈,叶修利落的认怂,黄少天懂分寸,没逼他。酒囊清空,沉了一盏茶功夫,不可避免有些上头。他头昏脑热,清醒归清醒,可是冲动按捺不住。

酒壮人胆,的确是十分有道理。

如果不是他刚屏住呼吸吻上叶修干掉皮的嘴唇,就凭空刮起一阵妖风吹的漫天黄沙飘的话。叶修原地弹起来拽着他就跑,黄少天满腹的话没机会说,憋的喉咙口生疼。身后沙尘滚滚遮天蔽日,幸好二人走得不远,加上轻功卓绝,足以赶在沙暴来临前躲回客栈。镇上的人见怪不怪,轻车熟路的关门关窗,嘱咐房客回房歇着。黄少天边上楼梯边拍打一身的沙子,满心乱麻没理顺,冷不防的被叶修扯进屋里,手一拽足尖一挑肩膀一撞,把抓人关门一套动作使的毫无缝隙。黄少天的后脑勺嗑在门板上,硬着头皮等叶修兴师问罪。

叶修捏住了他的下巴,动作活像哪个山头上的土匪大哥调戏谁家的小媳妇。斗神大人目光如芒,嘴角含笑,几分促狭几分快慰几分深情。

“一股酒味儿,不过哥喜欢。”黄少天几乎要怀疑叶修的酒量变得更差劲,以至于闻到酒味儿就会醉。他伸手撑住叶修的肩膀,眼睛眨啊眨,一时不敢相信过快的回应和圆满的结局。

后来黄少天追问他情愫何时生在心底,叶修瞧着身量比自己矮一小截的剑客一副“小人得志”的脸皮,摸摸下巴琢磨半晌,终于还是没把当年的剑圣雪中舞剑图的绝代风华给讲出来。毕竟想让他闭嘴太简单,何苦卖了自己徒留把柄。床帐一关油灯一熄,管它上天入地,今夕是何夕。

 

霸图山庄十年如故,隐隐透出股宝相庄严的肃穆。叶修白天是个半瞎,拖着黄少天一路北上不眠不休,前脚刚进山门就松了劲,任由黄少天为张新杰接去自己的别院,他两腿一软,胡乱抓了个凭借稳住身形。然后他眯起眼睛仔细辨别,模糊的视野里映出霸图庄主韩文清佛挡杀佛的神情。俗语有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叶修满眼红通通的血丝,脸色枯槁不比刚刚躺着抬下去的那位好多少,饶是韩文清也没收住叹出口的气,亲自扶着叶修送去了客房。

精纯内力在叶修体内转了一周天,他伸直打坐盘起的两腿,挨着床沿转过身。拜这尽心尽力的调息所赐,他的视野好像比往常清楚了一两分。

“老韩,大恩不言谢。”叶修不讲究的用袖子擦干净额头冷汗,他隐隐约约能看见老韩倒了杯茶水给他递过来,他接了,颤颤巍巍的送进嘴里,喝了半杯,撒了半杯。韩文清这次不叹气了,改成一拳捶在桌子上,叶修咳了两声,猜测是不是房梁上的灰都让这位给震下来了。放在早年他肯定要挪揄几句,可是现在只是沉默。

他清楚韩文清那一拳纾的是何愤,咽的是何恨。摸索着站起身到桌前放下茶杯,他转头看门外,院子里一团绿油油的树顶着满头似锦繁花。这北地夏景,恍惚十年不见了。夏花炽烈热闹,很衬那溽暑时节诞下的玲珑人物。

他这么想着,径自又扯出一个笑意来。

 

一个月后,黄少天能撑着竹竿下地站直了。他心脉未损,张新杰助他“壮士断腕”,将毒引去左侧下肢,跛了一条腿,比丢了命划算,这笔买卖只要看叶修就都能算得清了。之后,张新杰把叶修也拎进了别院,每天按在凳子上给他施三遍针,直把叶修扎的眼前银光乱窜,不是不疼,叶大侠能忍,但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你若不想全瞎,就老实坐着。”神医声沉如磬,面如无波古井。叶修心道该不是顺手拿我练针了,还未真的说出口,屋里三人就听得门外一声咔嚓巨响,练拳的韩庄主赤手砸劈了又一根实木桩子,时机把握之精准,好似专门为了给叶修来下马威的。寄人篱下,息事宁人为上策,叶修闭上嘴继续挨针,黄少天则在张新杰分出的视线注视下,喝光又苦又酸的药。

“和这个一比,老叶你天天熬得膏药汤子实在太好闻了。”黄少天倒回床上一脸痛不欲生。

叶修没接他的话,张新杰方才一针下的刁钻,像是刺在筋上一般让他回不过神来。两颗丹药吞进肚里,张新杰指指床,黄少天应声往里挪了半人的宽。

“留的针不要妄动,只管安生睡一觉。”叶修头痛欲裂,乖乖的一头扎进被褥间躺好,黄少天的那服药里也混了安神的方子,通身困乏,也栽在叶修身旁。

 

醒来是深夜,屋里余下桌上一盏灯烛火摇曳,黄少天费力起身,他左边身子依旧不怎么听使唤,正挣扎,一只手伸了过来撑住他后腰,帮他掀开碍事的被子,肩头加了件外衣。这人除叶修外不作第二人想。

“你头疼没事了罢?”他记得叶修躺下时嘴唇都咬的发白,张新杰在几个大穴都存了针,看的黄少天心惊肉跳,贴着墙蜷着腿睡,害怕一个不小心撞歪了针头。他说话间面前被递了杯水,分毫不差的送到他的唇边。他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猛地回头,毫无防备的与叶修四目相对。

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又回头看了看叶修漆黑的瞳仁。难以置信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感受到目光细微的闪烁。

“现下是晚上,你你你能看到了?”他差点咬了舌头,叶修若是在晚上都能视物,那待天亮应该就能看清离得近的什物。

“和平日里白天时差不多。”意思是能看见轮廓,分得清人和柱子。这句话证实了黄少天的猜测,他惊喜非常,不留神扯到左腿,一阵钻心的麻。还不如疼,黄少天每次都这么想,这股麻太磨人,像是拿把矬子在矬他的心脏,胸闷气短,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些时候才缓过来,叶修小心的揉捏着那里的穴位,他作为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郎中,幸得神医三言两语的提点,出不了大的差错。

揉着揉着,黄少天另一条腿就缠了上来。叶修的手也顺着裤管向上,腰带一扯,什么都择的干净。顾及未愈的伤势,只隔岸擦了火,用手帮彼此泄了出来。两人在张新杰这别院里泡的太久,泡出满身洗不净的药味,黄少天搂着叶修的脖子看床帐,想起杭镇小医馆里发灰好似没洗的布料。

若是能回去,也是不错。

叶修归处,便是吾乡。


秋风初起的时候,杭镇镇民发现闭门几月的医馆又开了起来。眼睛不利索的郎中带回了另一个腿脚不利索的,每天坐在柜台后面,帮半个睁眼瞎的叶郎中写方子抓药。从前夜不闭户的奇怪毛病如今也改的彻底,到点开门,到点落拴,急症重伤另算。问起来,叶郎中摇着蒲扇,笑的高深莫测。

“等的人在门里,这门,还开它作甚?”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END.

 

说几句:

这个故事没什么完整的构思,指哪打哪,想到哪写哪,再次验证了有大纲的文必坑,没大纲的文遛遛就写完了的不破定律。一个乱七八糟的武侠故事,两个帅气值没刷够就扑街的大侠,不过你做我的拐棍我做你的眼睛,下半辈子就这么绑定了,不也挺好。

最后给老叶说句迟到的生日快乐,荣耀不灭,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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