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你我》
一个周五的突发脑洞，用了一个周末写成了一篇长长的日常向流水账（？！）and因为接了个写东西的工作，再加上本身上班，接下来可能会忙到飞起……我会尽量挨个填坑的。
多谢><！
超级长，1w5！
现代架空。
《你我》
故事有一个寻常而俗套的开头，主角是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疲于奔命却一穷二白的年轻人。
黄少天毕业后在房产中介兢兢业业卖了一年二手房，因为业绩不错，终于可以搬离漏水的地下室蚁居，在地面之上选个至少采光亮堂些的出租屋单间来住。在这里房租是占工资比重最大的一份支出，黄少天利用职业优势，整日在一堆房源里翻找，终于看好一间无论是房型还是地段，乃至装修加上风水都无比合适的房子，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超出了工资总额的三分之一，他还没心大到要为了提高居住条件过上吃不饱且没存款的程度。
为今之计，只剩下找一个合租的室友。
他在几个网站上挂了招租信息，写的条件近乎直白，总结一下基本就是：性别男，会喘气。信息一挂出去他就接到了几个询问详情的电话，第一个因为上夜班，工作场合似乎还不大正经，被他婉拒，第二个企图砍价，惹得黄少天十分无语，不久后他有些绝望地接起第三个电话，心说拜托这位请一定靠谱一点，不然第一个月的房租就要他自己承担全部了。
不知道是这份祈祷感动了哪路神明，第三个来电话的男人后来还真的成为了他的室友。
叶修，性别男，会喘气，工作是游戏代练，不良嗜好是抽烟。比黄少天大三岁半，依旧是个单身狗，声音虽然听上去不错，但黄少天下意识觉得这位说不定是个肥宅。大约是预想的人设太过糟糕，真正见面反而惊喜。虽然从事的工作如此不稳定不靠谱，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泡面度日，但叶修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如果忽略他硕大的黑眼圈和有点虚胖的脸的话，以黄少天的审美，叶修在他这里值得一个中等偏上的分数。
至于黄少天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要在心里给一个男的默默打分……因为这是性别男而性取向也为男的天性使然。当然这点他没有告诉他的室友，他今年二十三岁，除了最好的朋友，还没有跟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出过柜。
房间有一张房东摆在这里的双人床，虽然质量好像不怎么样，胜在足够宽敞。黄少天也想过如果是和别人合租，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会不会太过奇怪，意外的是叶修毫不在意，在确定黄少天可以接纳自己为室友之后，当即就掏出钱包付了现金。
他来时已经带了全身家当：一只旅行包。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件短袖上衣，一条长裤，一条短裤，一条毛巾，一支牙刷，一只塑料水杯，还有一个需要换刀片的老式刮胡刀。
黄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干代练吗？你没有电脑？”
叶修把旅行包随手放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我都是去网吧，今天问了几个房子，只有你这里离网吧最近。”
“我以为游戏代练挺挣钱的？”黄少天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出于好奇。
“我不是单干，老板要抽成的。”叶修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找了一天房子，来黄少天这里落脚时天已经黑了，晚上还要上线代打，此时赶着离开。
“你晚上一般几点休息？早上几点上班？我有时候会通宵，不过会尽量在你起床之后回来。”
看不出这人还挺细心，黄少天虽然感慨于这人搬家的速度快如龙卷风，几乎让人怀疑他之前是不是一直睡桥洞，但叶修这一问，却让他生出了一些与人情世故相牵连的好感。
“我睡得比较晚，十一二点左右吧，早上起得比较早，六点左右。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也没关系，只要你别搞出太大声音，我睡觉挺沉的，吵不醒我。”黄少天说了一长串，看到叶修点点头，“好，我今晚应该不会通宵，看情况，那我先去网吧忙了。”
眼看叶修很快离开了视线，继而响起大门开关的声音，黄少天回头望向叶修留在屋里的可怜的行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人好像连被子都没有……
又想到人家说不定另有安排，黄少天也累了一天，懒得去管，他挽起袖子把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床都空出半边留给新来的叶修，又留心着屋外的动静。这栋房子一共是三居室，除了他和叶修租掉的主卧，另外两件次卧也住着另外三个人。此前倒是已经打过招呼，现在新添了成员，黄少天少不得再去和人家说一声聊两句，也方便日后打交道。
晚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刷一刷手机，给同事还有客户的朋友圈点赞，一眨眼就已经将近十一点半。黄少天爬下床洗漱，出来的时候考虑要不要给叶修打个电话，问他今晚是通宵还是会回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合租一个单间，恐怕少不得有许多事需要磨合，幸好叶修看上去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两人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扰就是最好。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叶修居然已经进了小区，还问黄少天要不要吃夜宵。黄少天还真不知道小区里这个时间还有摆摊的，结果开口间闻到一股薄荷味，才想到自己刚刚刷了牙。
“算了不吃了，谢谢你啦。”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打电话再刷牙，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叶修才回来，一推卧室门，黄少天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了。他几个小时之前才夸过新室友细心，结果现在叶修居然买回来烤串准备在自己面前吃，黄少天咽了一下口水，心说现在就是横下心决定吃完再刷牙也晚了，他总不能和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抢饭吃。
他在这里内心戏丰富，完全没注意到叶修已经走到了桌边，把手里拎的袋子放了上去，沉甸甸的，明显不是一个人的饭量。
“过来一起吃。”他用的都不是问句，没给黄少天任何客气的余地。
这时候再说什么“这样不大好吧，我不吃我不吃”之类的都显得无比矫情，黄少天收了收自己满溢的口水，直接从床的这一头滚到另一头。桌子的一侧正好挨着床头，他索性把腿一盘，盯着叶修正在解开塑料袋的手。
一下子烤串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黄少天不好意思动手，叶修直接抓了几串不一样的塞到他手里，“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我都买的是五香的。”
歪打正着，黄少天确实不怎么能吃辣，所谓的微辣都足够吃得他眼泪汪汪了。
“今晚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啊，你喜欢吃什么？不过刚搬来，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对了你这个烧烤在哪里买的？味道还不错。”黄少天吃掉一串蘑菇筋，转而直接上手啃一只鸡翅，他吃饭居然也不耽误说话，叶修放下两根吃光的铁签，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包纸抽，就扯了一张递了过去，“擦擦，蹭到鼻子上了。”
黄少天一时有些尴尬，他下意识先用手指摸了一下，果然摸了一把油。他道了声谢，用纸擦干净以后，听到叶修说：“没有什么请不请客，我就是顺手多买了几串，小区一进门就有，好像只有晚上才摆出来，下次可以过去吃。”
晚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烧烤这种东西永远勾人馋虫，黄少天觉得这几串肉简直是人间美味，“好啊，下次你回来的早，就叫我一起。”
男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容易，一顿烧烤就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吃完之后扔掉了垃圾，黄少天被迫又去刷了一次牙，等到叶修洗完澡出来，就看黄少天躺在靠墙一侧的床上玩手机。他见叶修洗完了，就坐起来说道：“我考虑到你可能睡得晚，在外侧比较方便吧？或者你喜欢靠着墙？我都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叶修连睡地上都不在意，何况里面外面，不过说到睡觉，还有更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他用毛巾擦了两下头发，头一回有点为难地对黄少天说道：“你有多余的能盖的东西吗？”
“能盖的东西？”
“不用一定是被子，毛巾被，被罩，床单，实在不行浴巾也行，反正现在是夏天，我明天就买被褥。”
黄少天一时之间有点无语，“我今天还在奇怪你怎么连床被子都没带，还以为你有别的安排。我有一床多余的被子，不过有点旧了，你不介意的话就盖着吧，也不用去买了。不过也没有枕头吧？”
“不用枕头也行。”叶修在黄少天的指挥下从衣橱里拿出一床薄被放在床上，再一抬头，发现眼前多了一个抱枕，还是个卡通图案的，上面画了好多只狗。
“这是我之前在公司用的靠垫，因为有点脏了，我就拿回来准备洗一洗，你先把这个当枕头吧。”黄少天把抱枕往叶修的方向又推了推。
“谢了。”叶修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他把抱枕摆在床头，不禁莞尔了一下子，虽然他对黄少天还完全不了解，但会买这种图案的抱枕摆在公司的人，最起码多少有点童心未泯吧？
床铺有点不稳，躺上去一翻身会吱呦吱呦地响，他们动了几下，又都怕吵到对方，只好强忍着。于是第一晚两人睡得都不怎么安稳，醒来的时候感觉关节都是僵的。叶修睁眼时发现黄少天已经准备出门了，他换上上班穿的正装，从卫生间出来时还在用手抓发型。
两人四目相对，黄少天发现叶修已经醒了，说了句“早安”。
“我没吵到你吧？”他问道。
叶修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我去上班了，晚上见。”他看了一眼表，匆匆转身，关门时冲叶修挥了挥手。
而叶修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最后翻了个身。床铺因此拖出一声长长的“吱呦——”，他有些无奈地又换了个姿势，准备睡个回笼觉。
这晚黄少天回来的时候，叶修自然已经走了，估计早就去了网吧。这个轻装简行，行李少得可怜的人走了以后，屋里余下的痕迹就不剩什么，转了一圈，可能只有门口的玄关那里有一双新的拖鞋。乍看之下，仿佛这间屋子仍是只有黄少天一个住户。可是当黄少天收拾停当，准备瘫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床居然不响了。难以置信的他甚至站起来蹦了两下，熟悉的噪音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于是发了一条消息问叶修，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复。
“刚刚在副本，床脚的螺丝松了，我走之前修了一下。”
“去忙了。”
叶修接连回了两条，黄少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发过去三个字：“辛苦了。”
就像这张再也没有发出过难耐噪音的双人床一样，黄少天与叶修的合租生活进展的十分顺利。细究原因，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两人都是脾气好，懂得互相关照的成年人，再加上叶修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他和黄少天面对面的时间也不太多，一个星期偶尔能有两三个晚上凑在一起吃顿夜宵，一转眼就从初夏吃到了入秋。
秋风刮起的时候路边大排档的菜单也换季更新，他们的夜宵从烤串配王老吉变成了野馄饨和羊肉汤。黄少天接到叶修发来的取件码，让他顺道帮忙取个快递。小区的代收点在一家小超市，黄少天经常网购，来这里的次数比叶修高许多。一共四个快递，只有一个是叶修的名字，摸着像是衣服。
“你终于舍得买长袖衣服了？我以为你打算一年四季都穿短袖裤衩人字拖。”他运指如飞，给叶修发消息，人都走出了小超市，想了想又退了回去，从货架上拿了几个面包，又拎了几盒酸奶。
叶修的回复在黄少天进了家门后才到来，“再顺便帮我把快递拆了，放洗衣机里吧。”
黄少天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索性直接发了语音，“你现在使唤我怎么顺手？我又不是保姆。”话虽如此，放下手机却已经开始撕快递包装，袋子里装着两件卫衣，一黑一灰，连胸前图案都是一样的。
“我不是还免费帮你代练了吗？”叶修在这条之后又说道：“今晚通宵，不用等我。”
最近叶修通宵的频率大幅度上升，也不知道他们老板最近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明明人手不够还疯狂接单。现在叶修每天一进屋就带进一阵浓烈的烟草味，黄少天都觉得他现在脸上写着俩字：肾亏。可他作为一个室友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叶修又不是单纯的网瘾患者，而是靠这个吃饭的。紧接着他手指一划，发了一个二十的红包。
“今天我发工资，赏你的，晚饭叫个外卖，别总吃泡面，你都快被防腐剂泡成标本了。”
接着他没管叶修看没看到，反正经常是自己发十条，对方过一个小时才回一条，黄少天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他抖开叶修买的两件衣服，对这位的审美再次无语。这两件衣服明显是山寨的产物，LOGO一共个位数的字母，写错了两个，翻过内衬还能看到不少线头。回想一下过去一个夏天，叶修一共三件上衣两条裤子换着穿，裤子还好，上衣一件件都快被洗成抹布了。
他心情复杂的把这两件衣服和自己的脏衣服一齐塞进洗衣机，按下开关之后，下意识就打开了淘宝，戳进自己常买衣服的店铺之后，他才愣了一下，心说我这是干什么？转念一想，一件衣服又不贵，就当送礼物了，就这样天人交战了三个回合，他已经参照刚刚见到的尺码，把几件衣服丢进了购物车。
第二天一早，黄少天刷牙刷了一半，才听到门开的声响。
“回来了？我靠，你脸色也太差了吧！”黄少天说话间还往外喷着牙膏沫，他意识到这有点过分，赶紧回去漱了漱口。这么风风火火一个来回，就见叶修已经脸朝下扑在床上睡死过去了。
“这样下去早晚猝死啊，要不要这么拼……”黄少天默默拽过被子，一路盖到叶修肩头，又把他胡乱踢掉的拖鞋归位，蹑手蹑脚的换过衣服，拎包出门。
这天黄少天或许应该出门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行，且易遭小人。
他几乎已经谈妥的一个客户被同事半路撬走，鉴于类似的事情已经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了不止一次，黄少天果断直接找人对质。但这一行其实不看什么职业道德，看的只是业绩和到手的提成，何况只要一个连锁店的业绩好，从销售到后勤大家都跟着沾光，负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辞间还流露出“不怪被人撬你客户，只怪你自己手段不够”的意思。
还不是欺负黄少天初出茅庐。
这一整天把黄少天恶心的够呛，他破天荒没有加班打电话，一到时间就下班回了家。路上在小区门口的饭馆打包了几个菜，又去超市买了几瓶酒，打算一醉解千愁。
黄少天的酒量一般，属于两三瓶打晃，五六瓶扑街的水准，况且喝闷酒更容易醉，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喝完了倒头就睡，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饭盒外加一排空掉的酒瓶。
再睁眼的时候头疼的要命，看了眼窗户发觉天色已经转亮，摸了摸另外半边床，却是冰凉的。时间则是早晨八点，叶修这回通宵的时候真是够久，一般这时候他都已经回来补觉了。黄少天挣扎了几回都没爬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现在是宿醉混合感冒，可谓是惨上加惨。
先哑着嗓子给领导请了假，换来一个不情不愿的许可，黄少天对着屏幕比了个中指，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百遍“fuck”。在床上滚了几滚，真是从头到脚都不爽，唯一的室友不在，所有的吐槽都憋在心里无处诉说，黄少天感觉自己都要憋出内伤。
最后还是发了一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屏蔽了所有领导、同事和客户，只有一双手数出来的几个人能看到。
当然叶修也在其中。不过黄少天深知叶修的微信就是个QQ以外的纯联络工具，朋友圈是什么？那位绝对不会看的。
诉苦完毕，钻被窝继续睡觉，低烧令人混混沌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鼻子不透气导致了大脑缺氧。梦也没做一个，感觉睡的也不安稳，起先觉得热，后来觉得冷，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花卷，迷糊间有人拍了拍他的额头。
“你回来了？”因为他缩在墙角睡觉，叶修脱了鞋爬到床中央才能够到他。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应，我以为你昏迷不醒。”叶修一开口还是惯有的语气，可黄少天还是听出了他言语间掩藏的担心。反而他有些不好意思，从被子里往外蹭了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烧得两颊通红。
果然叶修一看就皱了眉，从床上退下去，出门接水，回来就开始拆药盒数药片。
“这是什么？不用吃药吧，我睡一觉就好了。”黄少天感觉自己骨头都在泛酸，他揉了揉眼睛，叶修却执意把药递到了他面前。
“你不是已经睡过了？不用测体温，肯定过三十八度了，吃了药睡一觉。”话音落下，便不由分说地把水也塞进了黄少天手里。
药片入喉，黄少天居然还有精神问别的。
“你买了药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你朋友圈不是发了么？”叶修在桌边举着水壶添水，“有时间发朋友圈，没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从网吧回来十分钟都不用。”
“我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事，对了你昨晚在哪睡的？通宵这么久啊？”
叶修被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搞得无奈，“哪来那么多好奇心，躺下睡觉，醒了再说。”
“那你还回网吧吗？”黄少天同学在说话这件事上绝不认输，再次躺下以后仍然锲而不舍。
“不回了，我冲个澡也要补觉。”叶修说完再次扬了扬头给了黄少天一个眼神，几秒钟后他盯着黄少天重新缩回靠墙的角落，发现这位终于肯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
原本两人虽然同睡一张床，但向来泾渭分明，绝不越界。睡觉时也都老老实实，不会上演抢被子踹人腰之类的全武行。然而今天估计是发烧使人全身发冷，黄少天越睡越往外，等到叶修发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贴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叶修低下头，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黄少天垂下的睫毛与颇为翘挺的鼻梁。他睡觉的时候总像个小孩子，喜欢蜷着两腿，手里还多半要搂个东西。那个曾经被叶修当过一晚枕头的靠垫之后也没被他拿回办公室，因为忘了好几回，后来索性和同事一起团购了新的。于是靠垫就被丢在床上当了抱枕，现在也正歪歪扭扭地躺在黄少天的两臂之间。
刚刚睡觉之前，叶修还收拾了屋里的饭盒和酒瓶。一共五个瓶子，全都空空如也，想也知道都被谁喝了。他猜测黄少天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了不如意，也可能是家里出了事情，不过据他所知，黄少天的家庭和和美美，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他虽然每天都在打游戏，可也知道房产中介多么辛苦，大热天也要西装革履带着人四处看房，磨破嘴皮子才能成交一笔。再加上现在中介经常不受人待见，遭人甩脸色恐怕也是常事。
可惜叶修在谋生活这件事上比黄少天还不如，也没办法提什么建议。
通宵对身体的透支太过，一个熬夜党加一个病号，愣是从白天一口气睡到了傍晚。
退烧药的药效格外显著，黄少天出了一身汗，感觉浑身上下轻快了许多。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紧贴着叶修，就差钻到人怀里之后，是彻彻底底的不淡定了。慢慢伸直两腿，一点点向后蹭，费了半天劲才在没吵醒叶修的前提下，和叶修保持了三十公分的距离。黄少天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又热起来的脸。
叶修睡的大半边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一年四季当睡衣穿的背心洗得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眼下一圈深色看得人不忍，记得最早认识的时候他还有点虚胖，最近则是那点吃垃圾食品堆出的水肿都消退下去，显得有些憔悴。
坐起来扫视一圈，很快发觉自己昨天留下的东西都被清扫干净了，不过屋里仍有淡淡的未散的酒气，混合着叶修制造出来的烟味在空气中徘徊。
他悄悄地顺着床位滑到地面，在睡衣外披了一件衣服，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出租屋的厨房是公用的，不过大多数时候干干净净，因为这些每天忙于生计的年轻人很少有机会自己下厨。黄少天其实会做几个菜，可一想到吃完还要刷锅刷碗，就觉得不如叫外卖方便。今天不一样，病中的人肠胃即使空空，一想到油腻重口的外卖也会丧失兴趣，他记得这里有一袋隔壁次卧住的人买来的米，黄少天和他们关系不错，想必借一碗来煮着粥对方也不会介意。
可是一出卧室就已经闻到了米香味，久久不用一回的电饭煲亮着保温键，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小锅米汤莹润的大米粥。恰好这是次卧的邻居也回来了，换了鞋就循着味道找过来，上来就问：“听叶修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啊？”黄少天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地回应了一个字。
“白天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问能不能借用一下锅和米，说是你发烧了，给你做个病号饭。”邻居凑上来朝锅里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也吃了太久外卖，冷不丁闻一次朴素的大米粥，都觉得仿佛是家里的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我想说本来买来就没做过几次饭，不用也浪费了。不介意分我一碗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拿个碗。”黄少天连忙打开柜子，动作太快还被柜门嗑到了膝盖。
“还是我来吧，你也不知道在哪儿。你要是碰坏了，叶修找我怎么办？”邻居是个做财务工作的男生，收入不错，自己租着比较大的一间次卧，算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朝九晚五，生活规律的上班族。那天黄少天搬进来住，就是房东委托他转交了钥匙。由此算是交流颇多，大小也算个熟人。
听他这么一说，明知是无心的，黄少天的小心脏还是突突了两下。
“我自己不小心，和他有什么关系。”黄少天揉了揉膝盖笑着接话，邻居小哥弯腰拿出两个碗，也紧跟着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听他下午的语气挺着急的，羡慕你们关系好嘛。”
这两人在厨房也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引来了起床后发现枕边无人的叶修。
黄少天明明一直背对着厨房，不知为何还是瞬间察觉到了叶修的存在，他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叶修睡眼惺忪的立在那往里面看。
“下班刚回？”叶修冲邻居小哥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转而听到黄少天问：“老叶你醒了？喝不喝粥？”
叶修看到他们两人端着碗对着锅，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厨房和灶台，无奈道：“光喝粥也太惨了，加两个菜吧。”
“那叫个外卖？”黄少天想摸手机，摸了两下才意识到手机没拿出来。
“叫什么外卖，我下楼买菜，回来自己做吧，清淡点儿。”叶修说得自然而然，黄少天瞪大了眼睛，“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会做饭？”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叶修嘴角一扬，问邻居小哥道：“一起吧？”
“不用了，我喝碗粥就行。其实我晚上有聚餐，是回来拿东西的，结果闻到米香味就有点馋。”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用再客气了，叶修谢过人家提供的锅和米，回屋换了衣服，下楼买菜。
小区里也有菜店，不过小区外面有个更大更新鲜的，叶修去网吧的路上看到过。这一来一回花了小三十分钟，再上楼时邻居小哥已经匆匆去赶饭局了，黄少天捧着喝了一半的粥碗从房间里跑出来迎接他，感叹着结果大包小包里的青菜和肉。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他大致推算了一下，觉得这些起码够每天两顿吃上三天。
“既然要开火，就一次开个够。”叶修把菜和肉分成两堆，一大半交给黄少天让他放进冰箱，余下的放进水池准备清洗。
“你别在这里乱晃了，回去躺着。”他挽起袖子，见黄少天还在狭小的厨房里走来走去，忍不住说道。
“我帮帮你呗，我都好了，退烧了。”黄少天对叶修的厨艺实在是太好奇了，仿佛打定主意要围观全程。
“我怕你和我交叉感染。”叶修则完全不给黄少天留情面，直接把人押送回了卧室，还十分“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切。”黄少天虽然有一万句话想要隔着门板抗议，可是想到叶修这么忙活不还是为了照顾自己，当下只好偃旗息鼓，乖乖地窝在房间里等待晚餐。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叶修在门外喊黄少天开门。
门一开就看清了原委，叶修一手一个盘子，怪不得空不出手来转门把手。黄少天赶紧接了过来，一荤一素，卖相居然不错。叶修又走了两趟，摆上了他顺道买回来的，现成的凉拌菜和炸里脊，最后则是直接把电饭锅的内胆端了过来，外带两套餐具。
这些东西摆满了他们平常用于堆放杂物的桌子，黄少天在一旁搓着手，看向叶修的眼神都在放光。
“你居然会做饭，什么时候学的啊？我以为你只会做泡面。”
屋里只有一个凳子，黄少天还是只能盘腿坐在床上。叶修分了他一双筷子，看上去心情也不错，“行了，知道你崇拜哥，少说两句，快点儿吃。”
吃人嘴短，黄少天被迫任由叶修嘴上占了自己的便宜。
一顿饭吃得人身心舒爽，最后叶修端着饭勺问黄少天，“再来一碗？”
“不了不了，要撑死了。”说话间抚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还无比应景地打了一个饱嗝。
“好。”叶修点点头，继续道：“说说吧，一个人不声不响在家喝酒，还把自己喝倒了，你是情场失意了？”
没想到叶修会如此直白的提起这个话题，黄少天被他搞得汗毛一炸。
“滚滚滚，我哪来的情场？单身好着呢！”
叶修眼皮一抬，看得黄少天无端心虚。
“没什么大事，工作上遇到了傻逼了。”他一想到那个同事就脑袋疼，不由地磨了磨牙。
谁上班还遇不到几个乱跳的傻逼，这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烦恼。叶修放下心来，没有追究自己对黄少天的关怀何时上升到了此等地步。
他怕追究到深处，追究出扯不断理还乱的毛线团。
“其实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工作，不过还没想好。”黄少天靠在床头，望着叶修清空盘子里剩下的菜色，吃饱了就困，他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换个地方还是换个职业？”叶修问道。
“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经验，文凭也不够看，唯一的长处就是能说会道，当销售估计是我的天命所归。”黄少天信口就来，叶修似笑非笑地瞧他，他当即又不愿意了，“喂喂喂，我业绩好得很你知不知道？我可不是在吹牛逼。”
“放心，这点上你不用谦虚。”叶修把最后两根菜送进嘴里，不忘回敬黄少天一句。
因为话多被嫌弃已经是黄少天的日常，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话唠有什么错，反正他的大多数客户都挺喜欢自己的。所以他很快继续道：“不过仔细想想，一直在这个岗位学不到什么东西，发挥空间还是太小了。哎，搵食不易，我还是好好考虑再说。”
谈到生活的艰难，大家都各有各的辛苦，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黄少天想到这些日子叶修的通宵次数，也不禁问道：“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你们老板疯了吗？天天这样剥削你们。当打游戏不是体力活啊？”
叶修被他抱不平的语气逗笑了，啃了一口馒头，说道：“最近还真和老板没关系，主要是我不想干了，所以要把之前接的单子快点完成。”
“不干了？”黄少天倏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刚刚没精打采的模样一扫而去。
叶修坦然面对他的惊讶，“对，不干了，一方面是我和他们闹了点不愉快，一方面是虽然我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但我也不想干一辈子代练。”
“你有什么想法？”黄少天第一见叶修如此有野心的发言，不过话说回来，他想叶修应该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外表的懒散影响了任何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不算什么想法，年底荣耀有个官方比赛，我想组个队试试看。”
“第一名有什么奖励？给钱么？”黄少天又往前凑了一点，一脸好奇。
叶修又乐了，“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上来就问第一的奖励？”
黄少天一拍桌子，“当然有信心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以你的技术，为什么一直要给别人打工？虽然之前你怎样我不清楚，不过现在住在这里也挺安稳的，你就应该攒点钱买台电脑，平常也开个直播什么的。你去打比赛，肯定夺冠，当然也要看队友的水准，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
黄少天上来就一通狂吹，叶修都被他实打实的惊到了。
“的确是奔着夺冠去的，奖金虽然不少，不过也在其次，主要是想看官方会不会提供其它机会。直播我也想过，但也需要人气支撑不是？”叶修吃完了饭，摸出烟盒刚想点烟，想起黄少天还在病中，又给放回去了。
“我没事，你想抽就抽。”黄少天摆摆手。
“算了吧，二手烟伤嗓子。”叶修摸了摸嘴唇，把烟瘾忍住了。
“那你专心组队训练的话，是不是就没收入了？”黄少天很快想到最现实的问题。
叶修玩着打火机，不置可否，随即道：“之前有些存款，毕竟我都没花钱的地方，只是想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以拿出来应急，所以吃饭的钱肯定还是有的，下一个三月的房租也够。”
叶修不是一时冲动的人，黄少天听他安排地井井有条，便知道他至少为此事打算了一个月了。
“如果有困难，一定跟我说。”他的语气郑重其事，叶修手上的动作一顿，打火机在桌面上一扣，随即被推到了一边。
“多谢。”同住一个屋檐快三个月的交情，让叶修觉得此刻无需多言。只是他说完之后还是选择迅速站起来收拾碗筷，仿佛多坐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他不让黄少天帮忙，独自把一摞餐具放进电饭锅的内胆，一口气搬去了厨房。方才他站起身来时，不经意间与黄少天对视，只觉得青年眼底跳动的光芒还未来得及熄灭，直直撞进视线当中。一个城市那样大，几百万人如同候鸟迁徙来去，又如浮萍随世逐流，毫无根系。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挣扎于生计的漩涡，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能交到一个知心朋友都实属不易，遑论那种遇到困难时真的会为你两肋插刀的挚友。
当然更多的人是单纯只有话说得漂亮，可叶修知道黄少天的一腔真心与热血都赋予了谁。他没在黄少天的口中听到过太多人的名字，他好像人缘很好，朋友很多，却没有几个可以在他的回忆里占据一席之地。叶修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够不够格，又或许黄少天的那句话也有一半是在客气，但即使如此也足以令叶修由衷的感动，以至于不知如何自处，抱着碗筷近乎落荒而逃。
他感到内心深处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在被渐次剖开。
生活再次进入周而复始的循环，唯一的区别是叶修斥巨资组装了一台电脑，又花一百多块在网上买了个电脑桌。存款一下子花掉了三分之一，得知此事的黄少天执意送了他一套外设，并且每天都抢着买菜填满冰箱。叶修不再天天泡网吧，偶尔也能接点容易的私人代打赚点零花，于是就主动担负起了打扫房间和做饭的任务，过得好像宅男兼职家庭煮夫一般。
另一边为了比赛所做的准备进展的也较为顺利，原本叶修在游戏里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级人物，可谓一呼百应。虽然因为和工作室闹得不愉快导致坊间流传了许多和他有关的八卦消息，但游戏玩家多半都有慕强心理，只要技术厉害，人家只当那些是花边新闻，就像明星的绯闻一样，属于饭后谈资，却完全不影响收割大批崇拜。
队伍集结完毕，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磨合练习。荣耀的官方比赛虽然刚刚开始步入正轨，但凭借叶修对这个游戏的热爱与钻研，他相信假以时日荣耀一定会达到职业电竞的水准，他愿意去当这个开荒者与先行者。
而因为每天回家都有叶修做好饭等自己，黄少天对于回家的热情空前强烈了起来。原先想到早早回家也还是要挤晚高峰，相比之下不如在办公室加班多过几遍现有房源，现在则是白天效率奇高无比，努力做到比所有人走的都早，然而论起业绩也绝对不输谁。
回到家，两个人一般做上三个菜，有时候买点现成的加个餐。做饭也是熟能生巧的事情，叶修原本的厨艺说实话不怎么拿得出手，因为他会的菜太少，做一两次可以，做多了就露怯。现在每天都要进厨房，练了一个月，每次都能吃得黄少天抬不起头，最后撑得直接在椅子上葛优瘫。
“老叶，我觉得这样不行，我都快吃出小肚子了，还我的八块腹肌！”这是黄少天在哀嚎。
“无非就是从小排进化成了五花，你还真当自己曾经当过里脊了。”这是叶修在补刀。
黄少天嘴炮不过，直接上手，一把抱住了从身边路过的叶修的胳膊。凭空多了个挂件，叶修拔了两下未果，另一手还端着碗碟，只好无奈地低头看他：“干什么？”
黄少天因此仰起头，似乎还因为刚刚叶修那句话而不忿着，四目相对片刻，叶修也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清了两下嗓子，咳了几回。
“多大年纪了，还玩儿小孩子撒娇这一套。”
“我去，谁撒娇了！这个词太肉麻了吧亏你说得出口。”黄少天瞬间感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惹得他拼命揉胳膊。
“一看你就是对生活的观察不够，那些缠着家长买玩具买糖的小孩儿，一般都是你这种动作加眼神。”叶修仿佛特别喜欢看黄少天被自己三言两语说得愤愤不平的模样，他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餐具，不客气地吩咐，“别愣着了，把剩下的端上，然后刷碗去。”
自古以来，都是做饭的不刷碗，这是家庭分工的基本准则。黄少天摸着小肚子慢悠悠地跟在叶修身后往厨房晃，今天这个时间碰巧几个邻居都没回家，整间大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黄少天拧开水龙头，开始用百洁布刷第一个盘子，很快他听到叶修点了根烟。
“明天别买菜了，剩下的够吃到周末了，你上次买的那只鸡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咱们能打个商量么？周末你做饭行不行？”叶修打开冰箱检查着存货，一边想到什么就跟黄少天说点什么。
“行啊，那只鸡给我留着，看我周末给你大展厨艺，吓死你！”黄少天很快把一摞碗碟都用洗洁精刷了一遍，正预备拿去水下冲干净，手腕一落，挽上去的袖子滑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就伸过来两只手，帮他重新把袖子拽了上去，还在袖口处折了两下。
这动作自然到仿佛已经发生过很多次，黄少天在阵阵水声里突然生出一份冲动，令他几乎脱口而出：“老叶，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叶修刚关上冰箱门打算回卧室，结果一下子被黄少天这个问题钉在原地，他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突然问这个？没谈过。”
“不是吧，你都过二十五了……你不是骗我啊？”黄少天有点不相信地回头看。
“骗你这个干什么。”叶修对着门边的垃圾篓弹了两下烟灰，“那么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
黄少天差点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怎么可能！你脸皮不要太厚！”黄少天几乎破音。
他看到叶修笑着吸了口烟，继而缓缓吐出白雾。
“随口一问，和你一样。”
直到叶修离开了厨房，黄少天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刚刚叶修那句话段位太高，甚至给了黄少天一个台阶下。可在黄少天看来，分明是自己的心思被结结实实地戳破了，那个缭绕烟雾中的叶修的笑容，似乎已将一切都看透。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试探，在彼此有了意识之后，一跃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不过无论如何，到了晚上还是要同睡一张床。有时候叶修凌晨还在练习，黄少天竟也能听着他敲键盘与指挥的声音入睡，就像是助眠的白噪音。
在睡梦的边缘他常常会后悔，自己若是过去也拿出过足够的时间玩这款游戏，会不会现在和叶修组队的人里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哪有那么多如果，比起隔着网线做队友，明明他得到的更多。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荣耀比赛如期开始举行，采取的形式是线下和线上相结合，四强决出后前往线下总决赛舞台两两捉对，也是荣耀的一个绝佳宣传。
线下赛要顾及玩家都是业余选手，白天要上班或上学，故而时间都安排在晚上，经常一口气达到十一二点。所以黄少天都会把房间全部让给叶修，自己拿着手机坐在客厅看直播。男生多多少少都玩游戏，也都听说过荣耀。其余三个室友因为参赛的大神之一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热情也十分饱满，手机屏幕太小，他们就换了平板，三个大男人围着不大的屏幕关注比赛的进展，赛点的时候紧张到抓狂，赢了就站起来击掌。
叶修率领的队伍一路势如破竹，杀入四强。
线下赛时间公布之后没两天，回家的时候黄少天就收到了叶修递来的一个信封。
“什么东西？”他放下公文包，把信封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说着果断拆开，从里面飘出一张门票。
“我靠，决赛的门票？”在看清票面之后他惊讶地说道。
“不是还没开售么？”要知道他还打算蹲在电脑前大爆手速地抢票呢。
“选手福利，一人可以申请一张家属票，没想到寄来的这么快。”叶修解释完，看到黄少天把票重新塞回信封里，且说道：“这种票一般都带女朋友或者老婆吧？你带我去，我就说是你的室友？”
“你可以说是我的家属啊。”叶修装作没听懂黄少天的弦外之音。
“家属这两个字听上去不是更令人浮想联翩吗？”黄少天瞥了叶修一眼。
只见叶修老神在在地戴上耳机，在开始游戏前悠悠说道：“就是要让他们浮想联翩。”
总而言之黄少天收下了这张家属票，在几日之后和叶修一起买了飞赴S市的机票。买的时候叶修还问过他打算怎么请假，黄少天却是早就计划好了，“我有年假，还有攒的调休没有用，索性一口气全用完，反正回来之后我就要开始跑面试准备跳槽了。”
“真准备换地方？”
“为什么不换，等我跳槽以后，升职加薪，你夺了冠军拿了奖金，咱们就飞黄腾达！”黄少天一巴掌拍在叶修的后背，“苟富贵，勿相忘！”
叶修被他拍得往前一个踉跄，重新坐直了以后，拍了拍落了满裤子的烟灰，才看似随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忘不了。”
总决赛为期两天，第一天主要是官方活动和表演赛事，第二天才是万众瞩目的冠军争夺战。黄少天第二天的门票位置靠后，不过却是在正对着叶修队伍这一侧比赛席的位置。说起来到了现场他才知道原来所有选手都有那么多的粉丝，尤其是叶修，粉丝数量几乎是压倒性的取胜。他每天混迹在观众堆里，经常听到小姑娘头挨着头念叨，什么君莫笑原来本人这么帅，声音好好听之类的话。最可怕的是第二天比赛开始前，他不小心坐到了几个叶修粉丝的旁边，前后所有都是妹子，搞得黄少天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小哥哥，你是谁的粉丝啊？”结果有个姑娘特别大胆地上来搭讪，黄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是那个……叶……咳，君莫笑的。”
以为一个答案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几个姑娘突然兴奋地不行，不仅追问了一通黄少天粉上君莫笑的始末，还硬是送给他了荧光棒和应援牌。
应援牌上的口号是叶修所在的队伍“兴欣”的应援词，写的是“兴欣之火，可以燎原”。
兴欣这支队伍在四强队里独树一帜，因为它并非是全部大神的配置，其中有半数的队员都不是所在服务器的知名玩家。黄少天相信是叶修在一个个的偶然里发现了这些人的长处，并且果断地将他们集合在一起，打造出了这支明星与草根混搭的别致队伍。
有许多人并不认为兴欣有夺冠的实力，即使有君莫笑坐镇，兴欣进入四强对于包括粉丝在内的人来讲都是巨大的惊喜。很多人怀抱的心情已经是，走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能否夺冠都无所谓。这时候黄少天就很想对她们讲，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叶修的眼神，那其中蕴藏着至高的信念，炽烈的自信，铁打的傲骨，从线下赛海选开始，兴欣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冠！
而最终的结果，叶修真的做到了。荣耀二字在大屏幕上弹出的刹那，舞台上巨大的射灯将冠军队的光芒赋予了兴欣的比赛席。
身边的姑娘们激动地又哭又喊，抱成一团，所有观众几乎全体起立，送上了最热烈的掌声。而黄少天久久地望着大屏幕，以及手中闪着红色光芒的灯牌。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想到刚刚听一个小粉丝说得一句话，那句话是：叶修在荣耀的世界里，意味着无所不能。
这是一座高山，一道绝壁，而今时今日，他终于问鼎巅峰。
实至名归。
这之后的主持致辞和颁奖环节，黄少天事后回忆的时候发觉根本记不清，观众都太激动，声音也太嘈杂。况且他的眼里差不多只剩下了叶修，其余所有舞台上的人说的话都好像一阵缥缈的穿堂风。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环节结束，第一届荣耀比赛正式落下帷幕，黄少天跟着观众们退场，不确定官方接下来对于选手们是否还有别的安排，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没用，他怕和叶修错过，只好站在退场通道旁边，挤在一群等待签名合影的粉丝当中，显得傻乎乎的。
一个男人挤在一群姑娘当中太过醒目，叶修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们一队选手顺着通道走过去，握手签名外加合影，好久都没有走到头。过了一段时间，叶修终于走到了黄少天所在的位置，先满足了他前后左右小粉丝们的要求，随后所有人都目睹着叶修快步走向了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哥。
期间说了什么，黄少天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只知道叶修说完，一个小保安就走过来举起了黄少天身前的绳状护栏。
与此同时，对面的保安大哥大嗓门的来了一句，“选手家属可以走选手通道。”
黄少天就这样顶着所有粉丝的注目礼，硬着头皮混入了兴欣的队伍。
“怎么就我一个人？”说是选手家属可以破例，但左看右看，家属不是只有他一个吗？！
“他们都是单身狗。”叶修走在队伍最前，如此说道，看上去丝毫不担心会被队员群殴。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黄少天很想问问叶修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说夺冠的快乐已经让他失了智。
一行人很快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出场馆，接下来的晚上官方安排了聚餐，老规矩，还是可以携带家属一名。上车之前，叶修拽着黄少天找了一个少有人烟的角落站定。
黄少天头顶仿佛有一个警铃大作，他咽了下口水，不知道叶修接下来要展开怎样的操作。
谁料叶修直白的很，上来就是一句话。
“回答你刚刚问题，我现在还是单身狗，但很快就不是了。”只见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刚刚才拿到手的冠军戒指被从口袋里摸了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金属指环，就这样结结实实的套上了黄少天的手指。
这戒指真是丑的可以，这是黄少天的第一反应。
叶修真的脸皮太厚了，怎么那么笃定我会答应？这是黄少天的第二反应。
居然来这一招实在太套路了！这是黄少天的第三反应。
而三秒过后，他举起套着戒指的手，一把拽过了叶修的衣领，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印下一个吻。
“恭喜你脱团成功。”
END.
